绮兰轻轻抹去官袍衣领上的折痕,顺手将苏焕鬓角散落的丝笼起,看到手指间的青丝里夹杂着的几根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起身出了卧室,不一会端着个托盘走了回来。
嫣红的葡萄酿倒入加满冰块的琉璃杯,酒水红的炽热,冰块清亮冰寒。
语声宠溺的唤道:“苏郎起来吧,酒拿来了。"
“你喂我。”
苏焕闭起双眼任性胡闹的样子,惹得绮兰抬手掩着红唇,哧哧笑了起来。
柔声细气劝道:“喂你喝你也要坐起来呀!乖了,一时冰块化了,酒味就不醇了。”
苏焕眼珠在眼帘下转动了两下,依旧不肯睁开眼,嘬着嘴,抖抖唇,赖兮兮地说道:“你用嘴喂我。”
楼里姑娘用‘皮杯儿”
喂客人饮酒的香艳场面,绮兰见识过,也仅仅是见识过而已。
苏焕的疏狂属于精神层面,肉体上则是观花不折花,红袖添香多多益善,被翻红浪敬谢不敏。
他会胡闹撒娇,痞赖的像个顽童,却从不沾绮兰的身子。
绮兰蹙眉歪着头,视线在苏焕身上脸上打了几个来回,除了一身官袍,实在找不出异常的地方。
拧着眉头直起身,轻声说道:“那你就稍稍等候片刻,待我去洗漱。”
苏焕陡然睁开眼,一骨碌下了床,横着将个娇俏人儿抱在怀里,大嘴一张,在嫣红的唇上先香了一个。
放浪的‘哈哈’笑了两声,将绮兰放到了榻上,取杯在手,贴着她的唇,眯眼看着艳红的酒浆流进了温热的口中,顾不得放下杯子,努着嘴贴了上去。
绮兰将一口酒度进苏焕嘴里,脸颊潮红,急切地问道:“苏郎,你怎么了?”
“我病了!”
苏焕摇晃着琉璃盏,艳红的酒液冲刷着清冷的冰块,冰块消融,艳红渐淡。
“苏郎得了什么病?”
绮兰难掩焦虑,偎在苏焕怀里,头贴着胸口,手不知不觉紧抱着他的腰。
“要死掉的病!我立刻就要死了!”
苏焕眼里浮动着苦涩。
“苏郎,你说什么?”
楼梯上陡然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绮兰的追问。
纷杂的脚步声从下往上不停步,人声也不住的大了起来。
苏焕皱了皱眉,肃然的面颊少了几分书卷气,骤然多出了些威严。
王妈妈不逼绮兰梳拢,有留下棵摇钱树的缘故,与苏焕也大有关系。
苏焕不喜当官,国子监大祭酒却也是三品的高官。
京兆苏氏,能与黄,韦,周三家并列京兆四大家族,尤其财势之盛,更是排在了四家的位,其底蕴之深厚可想而知。
身为苏氏族长的苏焕,敢于在福禄街盖起座俯瞰一街两厢公候府邸的‘万三千’高楼,又怎会是个胆怯怕事的好欺之人?
因为苏焕喜欢绮兰快快乐乐的样子。
妈妈就不敢违背绮兰的意愿,逼迫着绮兰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只是王妈妈也很困惑,为何苏大人一直也不给绮兰赎身呢?
家大业大的苏家不缺这点银子,苏大人又是这么恋慕绮兰,干嘛不早点把她接走,便是放在府外做个外室,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大好事。
就这么留在怡红楼里,艳帜高张,招蜂引蝶,王妈妈银钱有得赚,麻烦也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