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
崔云暮颔,领着顾明珠回了皇后宫中。
宫人领着顾明珠去洗漱,崔云暮则是挪到了皇后身旁,随手扯过几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皇后抬眸瞧了一眼,失笑道:“若是神佛当真瞧见了你写的东西,只怕是不会再庇佑于你了。”
“姑母不是说,抄经重在心诚吗?”
“写得如此难看,你扪心自问,当真是诚心的吗?”
皇后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自然不可能没有半点心机。
崔云暮在心思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无所遁形的。
她搁下笔,认真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大殿下。”
“嗯,他说了什么?”
“他说翠嫔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其中密辛,可要我明日去他的住处小叙。”
“你不怀疑他?”
崔云暮摇头:“大殿下的母妃如今是姑母您,我怎会疑心姑母呢?”
“可是,我拒绝了大殿下,他瞧着似乎有些生气了。”
“生气倒也正常,如今他年岁大了,立嫡立长,似乎都是他更占优势些。”
崔云暮不解:“既然他更占优势,为何还要……”
“正是因为他占尽了优势,却并未得到他心目中应该得到的东西,方才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皇后叹气道:“他不明白一个道理,越想得到的东西,便越是得不到,小动作太多,连你都瞧得出来,陛下又怎会不知道?”
“姑母。”
崔云暮沉下了声音,她低声道:“我有一句冒犯的话想要说。”
“这里没有旁人,你想说便直说吧。”
“陛下是经历过夺嫡之争的,怎么会不知道越早立下太子,手底下的殿下们便会越安分?”
“云暮……”
“他一直不肯立下皇储,会不会是因为……”
“云暮!”
皇后打断了崔云暮的话,面色凝重道:“你父亲太过宠你了,没教过你这种话不能乱说吗?”
“父亲教过。”
崔云暮执拗道:“但我仍旧认为陛下不该如此做。”
“陛下应不应该,是陛下的事情,你同本宫,都没资格议论。”
“可陛下将崔家置于何地!”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多是文臣。
但手握兵权者,才更是众人招揽的对象。
崔家如今谁的边也不站,勉勉强强可以立足。
但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案板上供人争抢的鱼肉,那下一步呢,沦为如此境地的,不就是崔家吗?
他们一辈子保家卫国,恨不得将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铮铮铁骨,换来的是什么?
被当做棋子利用吗?
她都明白的道理,皇后如何不明白?
皇后盯着崔云暮看了良久,终是叹口气道:“云暮,今日你牢骚倒也罢了,往后切不可乱说了。”
“我只是觉得难受,觉得父兄的忠心,不曾被人好好对待。”
崔云暮愈觉得委屈。
她解决得了一个盯着她家的萧泾川,却没法解决更多盯着她家的皇子们。
崔云暮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努力,才能带崔家远离权利的漩涡当中。
皇后伸手将崔云暮揽进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宽慰:“你父亲若是知晓你如此为他考虑,定然会觉得欣慰。”
“姑母……可曾想过让三殿下做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