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容见他衣着华丽,身上配饰皆不是凡品,猜测此人非富即贵,李承裕又昏迷了,不宜闹大。
她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讨好,“公子见谅,妾身不过是心中烦闷,才随意踢了一下,还请公子海涵。”
张行简本就是故意找茬,又怎会轻易放过崔令容。他原本陪着家中母亲前来上香,谁知观内清闲,他便四处走走,发现这道观中竟然有如此佳人。
他的心顿时火热起来,道观、素服、美人,实在是让他心猿意马,恨不得马上将人拿下。
不过女子最喜爱甜言蜜语,只需他略施小计,便可引得这女人上钩。
“本公子这头现在有些晕,怕是不太好了,需得进室内休整一番才行。”
张行简故意提出要进内室,看这妇人心不心慌。
好啊,她就说怎么会莫名其妙惹上麻烦事,原来是有人故意盯上她了啊,就是不知是冲着她的美色来的,还是冲着屋内的李承裕来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能让他进入室内,要是被人发觉,那她就有嘴也说不清了啊。
崔令容用绣帕捂着嘴嫣然一笑,“公子可就折煞妾身了,妾身与公子素不相识,怎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羞涩的眼神勾着张行简。
这个登徒子,等李承裕走了,她一定要红霜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顿出气。
张行简向前一步,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靠近,“既是素不相识,那不知张某可否与娘子结识一番,最好是有个僻静的地儿,能让某与娘子畅谈一番。”
死开啊,这男人好油,崔令容要受不了了,原本以为李承裕都算是花心大萝卜了,没想到还有更烂的黄瓜。
崔令容往后退让避开张行简,作势要走,又停顿下来,“若是公子有时间,可至城西桂花巷第三户人家寻妾身,妾身定扫榻以待。”
她又回头深情地望了一眼张行简,才偷笑着离开了。
这一番作态把张行简迷得姓什么都忘记了,急忙赶回去让人驾车去桂花巷,他今晚就要和美人儿共赴极乐。
崔令容气汹汹地推门进屋,“红霜,你马上赶去城西,若是有人寻那桂花巷第三户人家,你就给我把人套了麻袋,狠狠地给我打一顿。”
红霜欲言又止,“主子,要活的吗?”
什么活的?红霜也太恐怖了,崔令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当然是活的,只是让你教训他一顿,想什么呢!”
红霜面带无语地下去了,好歹她也是暗阁排行前三的杀手,现在沦为了套麻袋打人。
李承裕还在睡着,看来确实是受伤严重,也不知她给全福支的招管不管用,她莫名地开始为李承裕的夺嫡大业担忧起来。
不过这李承裕好歹是一皇子,受了伤还要在这道观里躲着,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崔令容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给李承裕补一补的。
道观里是不能食用荤腥的,故而大多都是些平常的蔬菜和米粮。崔令容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有心想给李承裕改善下伙食也不行啊。
突然,崔令容灵光一现,后山有条小溪啊,说不定能有鱼呢。“采莲,带上家伙什,咱们偷偷去后山捞鱼去。”
虽然采莲知道偷溜出去不好,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带上竹篮和自家主子偷偷跑去后山了,剩白术一个人在院子里守着李承裕。
这条小溪看起来很清澈,采莲已经下了水捉鱼,崔令容也生了玩心,干脆下去和采莲一起围攻,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捉了三四条一斤多点的鱼。院子里没有养鱼的地方,要是李承裕能用上,明日再来捉也不迟。
回到院子里,崔令容便指挥着采莲杀鱼,将鱼料理好后,崔令容才亲自动手煎好,又放在瓦罐里熬煮,见汤煮至浓白色,才放了些许盐进去调味。
不多时,白术来禀殿下醒了,采莲便赶紧盛好一碗,跟着崔令容一起过去。
“殿下醒了,”
崔令容上前将李承裕身后垫好,让他半躺着,“可觉得好些了?”
她不知道伤口有多重,只是看见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
李承裕的声音还带了些沙哑,“尚可,府内如何了?”
“福公公派人带了消息来,我给他出了个主意,他便回去布置了,殿下无需担心,安心养病即可。”
崔令容对自己的点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布局筹谋她不会,搅事她还不会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李承裕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这还是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人让他好好休息,无需担忧。
崔令容把鱼汤端了过来,“殿下多少喝些吧,观内禁食荤腥,这是我和采莲去后山捉来的。”
采莲在一旁很有眼力见地开口补充道:“正是崔主子亲自去捉的,还亲自动手熬的这鱼汤,主子手还受着伤呢。”
李承裕听了大为感动,听闻崔令容为救他自伤手臂求药,心中已是愧疚难当,眼下崔令容又事事为他考虑,他却将她扔在这连荤腥都没有的道观里。
若不是此次受伤他想到了来观楼台躲避,还不知道这样艰苦的日子崔令容要过多久呢。
反观崔令容,虽然一身素服布衣,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情致,并没有因为条件艰苦而自怨自艾,反而过得很悠闲自在。
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舍得将她忘记。
两世为人,他什么不曾拥有过,唯独不曾拥有真心相待之人。可若是他都对崔令容事事隐瞒,按照崔令容叛逆的性子,又怎会对他真心相许。
不过是一时的自尊罢了,若是崔令容能接受,自此以后无上荣光皆与她共享;若是她不能接受,他也不会责怪他,他会尽力护她周全,保她一世平安无忧。
李承裕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愿望,他想要对崔令容和盘托出,想要告诉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要获得她的一丝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