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尽量平和道:“回你屋里去,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别管。”
楚别夏抬头看了看他们,没什么表情。
“好的。”
他说,“能吵出结果的话,我不打扰你们。”
他走进房间,落了锁,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反锁房门没被父母阻拦。
手机平躺在书桌上,屏幕正亮着,有新来电的提示一下下闪烁。
楚别夏走过去,伸手,指尖却忽然顿住。
来电的人,恰好是他回家之前想见的人。
也只是“回家之前”
想见的人。
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楚别夏伸手,指腹按着接听键向左滑动。
他挂断了段骋雪的电话,然后关机。
一整个暑假,他都没再开机。
他担心过段骋雪会不会去补习班找他,结果当然是没有。
直到开学的时候,从老胡那里听说了段骋雪转学离开秦市的消息。
老胡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周末,竞赛班下课,楚别夏又一次看向走廊尽头那间废弃的音乐教室。
教室开着门,钢琴大概是暑假就被搬走了,空荡荡的里面被灰尘淹没,凝固在夕阳里,成了一颗被遗弃的琥珀。
那个瞬间,楚别夏猛地意识到,以后自己不会再遇见这样一个人了。
第二周,他找老师退出了竞赛班。母亲皱着眉头无法接受地问他为什么。
我感觉不到写竞赛题的乐趣了。楚别夏本想这么说,可他也知道母亲不会接受这个解释。
于是他想了想说:“我想专注高考。”
再之后的故事,就和千千万万的高中生一样,读书,考试,家和学校两点一线。
段骋雪在他生活里消失得彻彻底底,渐渐的,楚别夏也不会在那个路口晃神停留;走廊尽头的音乐教室变成了新高三的教室,楚别夏他们班分到那间教室隔壁,路过得多了,旧的回忆也就被新的回忆覆盖。
父母终究还是没有离婚,相互冷淡一周后,又在和友人的聚餐里,心照不宣地扬起笑容扮演恩爱夫妻,加上一个高高帅帅、成绩优异的楚别夏,一家人永远都是别人口中被羡慕的那个。
碎了的花瓶早被收拾扔进垃圾箱,桌上放上了新的漂亮的瓷瓶,时间在楚别夏心里刻了一刀又一刀,却在父母那里,像是没存在过。
高二暑假,某个父母再度争吵的傍晚,楚别夏收起日复一日永远写不完的卷子,默不作声离家散步,在一片匆匆的人流里被招揽生意的老板吸引,走进一家开业免费上网的网吧。
他从没去过网吧,在家被管束着,也几乎没碰过电脑游戏,一只脚迈进去,另一只犹豫地停在外面。
“我没带身份证。”
楚别夏说。
老板说:“没事儿!第一天免费的,不用身份证上机,进来捧个人场也行啊。”
“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楚别夏问。
老板一拍手:“最近国服刚上的fps游戏,无畏契约,玩不玩?我钻石段位,看你特有眼缘,带你啊!”
“好,谢谢老板。”
楚别夏温和笑笑,点进游戏,生疏地过完新手教程,玩了几盘匹配之后,忙完的老板大马金刀地在他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