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黎躺在床上,蝉鸣燥热的晚上,上铺两人的呼噜声交响奏乐,甚至睡到兴奋处,还能一人拉两声‘唢呐’。他一向是个沾床就能睡的人,但是来了这里5天了,他竟然一个好觉都没睡着。
确实不是呼噜声的原因,在学校的时候,羔羊和飞哥的声音更邪门,他照样说睡就能睡。
是因为方和俞。
上下铺扶梯那头,他是不能睡的,上面一股子大汉脚臭味。所以他恰好睡的那头,是方和俞脑袋的那头,两人几乎是头抵着头。
关了灯,只有呼吸声的时候,那两根护栏就像不存在一样,方和俞的呼吸声就像在他的耳边一般。
他捂着头睡,缩着脑袋塞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堆。
但头顶的那个人就像敲锣打鼓一样的明目张胆的存在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是能在呼噜磨牙声交错的夜里听见那人的浅淡的呼吸人、翻身的声音、起床。。。上厕所的声音!
明明那么正常的事情,他却觉得太tm尴尬。
周五上完课,
牧黎耳朵里塞着两团卫生纸,提前回到了宿舍,蜷缩在被窝里准备先制人。他要早点睡,惊艳他人!
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个方法确实好,没有方和俞的存在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在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脑袋不知何时已经钻出了被窝,单薄的空调被踢了一半掉在了地上。
天星小学没有风扇,第一天晚上不仅夜晚燥热,而且蚊虫很多。第一天几个大老爷们没有准备,晚上都是此起彼伏的拍蚊子的声音。第二天才怨气深重的去学校那里要了蚊香点上。
被子一点没有盖在牧黎的身上,身着宽松冰丝短袖睡衣和短裤的他,露出了雪白的大长腿,一根横着压着被子掉在床外,一根曲腿提在墙上。白皙的脚背上还有墙灰。
为了通风,宿舍的门是大大敞开的。
方和俞站在牧黎的床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没人睡的床上,拿了他的盆子离开了宿舍。再回来的时候他端了一盆水回来,在门口放了一个凳子将水盆放在上面。
傍晚燥热的风在吹过门口那盆水后,溜进屋里的风清爽了不少。
方和俞轻手轻脚的将花露水从行李箱拿出来,边拿边注意熟睡的人有没有被吵醒,多次观察下来,他笃定这人因为长久以来的缺觉,这次睡得很熟。
尤其是在他用拇指沾了花露水给这人腿上的蚊子包涂药的时候,这人也毫无知觉后。
牧黎的腿很白,肌肤很娇气,蚊子咬的包别人一两天就能散了,但这人五天了还能跟腿上长了梅花一样,每个蚊子包还新鲜又鲜艳。
每次他穿着睡衣露出两条腿在宿舍走来走去的时候,方和俞就喉咙紧绷,面无表情。
睡得热粉白的肌肤,在方和俞冰凉的指尖下也是一按就红,松手就散开。以至于方和俞给他涂药的整个过程,指尖跟没打油的老机器一样,机械又颤抖。
将大腿根的最后一个蚊子包涂完药后,方和俞就像忍到极限了一样,忽然从床沿弹站起来。一眼都不看床上的牧黎将整瓶花露水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大步离开了宿舍。
站在宿舍外的阳台上,往下看。
学生都放学了,操场上人不多,来支教的几个大学生正领着住宿的几个学生打篮球。
这次下乡活动,他们也带来了许多教学用具和运动器械。篮球就是其中一样,很受村里的男孩欢迎。
叼着烟,方和俞深吸了一口,想靠在身后的白墙上。但是想着牧黎脚上的墙灰他又退回几步,只能直挺挺的站在走道上。。。。。。从夕阳西斜到下面张罗着吃晚饭,方和俞都站在这里抽烟,脚上都要生根来。
他有抽烟的习惯,但是不喜欢自己周身都是烟味,尤其是还有人不抽烟。若是能洗澡,他也不会杵在这里抽烟。
牧黎揉着眼睛绕过门口的水盆走出宿舍的时候,就瞧见了被笼罩在烟雾缭绕中方和俞。
瞌睡醒了一半。
他愣了愣半晌才道“你,一直守在这里?”
“嗯”
方和俞叼着烟深吸了一口,天气闷热他在这许久,身上黏腻得很,心里压抑不住的烦躁。他拿下烟,撇头问牧黎“睡好了吗?”
牧黎诚实的点头。他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花露水,也看到了门口的那盆用来降热的水。他当时猜到了方和俞来过。。。只是没想到这人一直在这。
“我能亲你吗?”
愣神的牧黎双眸撑大,看见这人一副苦大仇深的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就。。。就点了头。
方和俞捏着烟的指尖不可遏制的颤了一下。。。
摘掉烟,扔在地上,大步跨过火光被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