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朝挤在里间的弟子们挑了挑半边眉毛,那边又是一阵喧闹,随后作鸟兽散。
“你倒是招女子喜欢,但这可是云际山门,我不想这么招摇,你多少收敛些。”
宁拂衣用墨条虚点了两下她露出的骨肉均匀的肩膀。
“何止招女子喜欢,我做女帝那几月,找来的男男女女全都对我情根深种呢。”
九婴抿唇微笑,“何况你不招摇又有何用,今日天还没亮就有不少弟子摸到门外,想亲眼瞧瞧我这上古神兽,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宁拂衣嗟然长叹,不再多说,低头研磨。
“如今不做魔兽,活着也不错,还能闻闻花香,看看风景。”
九婴将两条长腿搭在长凳上,手臂交叠于长桌,那姿态马上就有了麒麟的感觉,“你也别总闷在这山里,何时出去历练什么的,好让我多瞧瞧如今的山河成了什么样子。”
宁拂衣合理怀疑眼前这神兽是被关了几万年闷坏了,说起话来没个完。
“我又不曾栓着你,你出去玩便是。”
宁拂衣指了指山下。
“我说丫头。”
九婴用眼睛瞪她,“我若能走早就走了,若不是看你识海不稳,谁愿意守在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身边。”
“我识海不稳?”
宁拂衣手中的毛笔顿了顿。
“嗯。”
九婴懒洋洋地拨弄笔架子,“我也不知为何,从你身体重塑那刻你的识海就始终乱着,我本想进去瞧瞧,但似乎有什么力量阻挡我进去,便没瞧成。”
“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你莫慌。”
九婴含笑,“你死了我也就自由了,所以我也不慌。”
宁拂衣忽然觉得同她结契不一定是好事了。
她不再搭理无聊的九婴,低头在纸张上写出一些人名,随后一一划去。
从她重生那刻开始,她便遭受过几次“意外”
,落下鬼眼,招摇山一劫,以及落入虎穴,除去第一次外,其余两次那魔族之人全部都现身了。
落下鬼眼那事她早觉不对,但当时又什么都没有察觉,问其他弟子也说什么都没看到,查不出个所以然,故而没有多作纠结。
如今细细想来,这几件事似乎都是串在一起的,有人从一开始就要置她于死地,那人就隐藏在她身边,回回暗中使诈不敢当面现身,应该是还顾忌仙门的保护,还有忌惮褚清秋。
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人,也并未生过这许多意外,难不成这人是这一世才想要杀她的?
重生的不止她一人么?
宁拂衣将那些名字一一划掉,最后还剩下一些,她陷入沉思,脑中忽然回忆起了李朝安被蛊惑的那天,在林中看到的场景。
被雷劈成灰的小花仙,和地上的枯藤。
她指尖一时微颤,抬手圈出最后写上去的一个名字,心有些沉。
她挥手烧了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起身要去找褚清秋,谁知刚刚站起,昨夜那阵剧痛便又找上了她,疼得她汗水像是喷涌而出似的,一瞬湿了浑身。
她用力握着桌板,身体不由自主往一侧倒去,旁边快要睡着了的九婴忽然惊醒,见状冷了脸色。
一言不地伸手召出红光,源源不断涌入宁拂衣眉心。
宁拂衣疼得弯腰呓语了两句,随后身子软下去,被九婴眼疾手快接住,她收了红光,急切地用手在宁拂衣脸上拍了拍:“宁拂衣!宁拂衣!”
眼看着宁拂衣不回话,她便带着怒火啧了一声,弯腰将宁拂衣打横抱起,快步走出门外准备找人。
结果刚准备腾云,眼前便有人从天而降,翩翩落地。抬眼一看,正是手里捏着白骨,面色不善的褚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