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有一根刺,誰都碰不得。
古神燭照萬萬年來都獨身一人,世人皆道她無心無情無我,所以才抗住了遠古神劫,始終如一的庇護三界。
一個無心無情無我的古神,又怎會與人走進鴻蒙樹,誕下子嗣?
所以,落搖的出身一直備受爭議。
然而,落搖自出生便展現了非凡的實力。
她先是得了遮天傘的認主,血脈中又充盈著至陽之力,且天資高到震懾三界。
以上種種,足以證明她是燭照的女兒。
直到她神骨受損,那些被壓下去的質疑聲再度升起,而彼時的落搖,已經沒法讓遮天傘綻放神光,也不能動用至陽之力,更沒了那繼承自上古戰神的卓越天資。
落搖心底的這根刺,在二百年的腐蝕下,早已血肉虬結,一碰會牽動五臟六腑。
「主人……」
「無礙。」
落搖碰了碰遮天傘,說道:「誰都定義不了我,我知道自己是誰。」
小遮趕緊附和:「對的對的!」
落搖沒急著去主殿,她打了一天鐵,雖說用靈力灌體後並不吃力,也不會大汗淋漓,可終究是忙活一天,與其去了主殿被人嫌棄,不如自己沐浴更衣後再過去。
錦書院配備的浴房和逍遙閣那靈泉湯池沒法比,落搖原先是從不計較這些的,宜居峰比這裡還要差一些,她也怡然自得。
今日不知怎麼,她竟很是嫌棄這窄小的浴桶,還有這一點靈氣沒有的清水,就連那還算柔軟的帕子,都因泛黃而惹人不喜。
落搖:「你說主殿那種靈泉湯池,得花多少靈石才能建成?」
小遮:「啊?」
落搖:「一萬?太少了,怎麼也得十萬起步!」
小遮一時接不上話,就聽自家主人感慨道:「十萬啊……以前從沒覺得,靈石竟是這般好東西。」
小遮沒忍住,道:「小遮以前也從未覺得,主人竟是這般財迷。」
落搖:「……」
她回過味來了,也跟了一句:「是啊,我以前有這麼財迷嗎?」
沐浴過後,落搖也整理好了心情,她走向了猶如白晝般明亮的逍遙閣正殿。
殿中依舊是那般陳設,屏風竹影綽綽,夜清一襲如墨般濃重的玄衣,與膚色對比鮮明,他斜靠在羅漢塌上,左手拿了個書卷。
落搖行了禮:「陛下。」
夜清瞥了她一眼:「坐。」
落搖只得坐到了旁側的扶手椅上,等著這位帝尊忙完——也不知道是忙什麼,瞧那書卷也不像什麼公文。
他是故意晾著她吧?
畢竟她昨晚說了那樣狂妄的挑釁之言。
落搖這麼一想,反倒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