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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瑩問道：「難道真像天青說的，福嬤嬤還心疼那幾寸布料不成？」

硃砂笑著解釋：「怎麼會呀。福嬤嬤是以為，奴才慣常偷懶，沒好好伺候您，這才閒得胖了。」

宋瑩安慰她：「福嬤嬤如今管著下人們，訓你兩句，你聽聽便是了。」

硃砂撇嘴：「奴才覺得，福嬤嬤就是看人下菜碟。奴才的規矩雖不是頂好，怎麼著也比對面的強吧。怎麼就不見福嬤嬤，去管教管教她們呢？也不知對面那幾個，怎麼就得了福嬤嬤的眼。」

「李格格的事，不是咱們該管的。」宋瑩看硃砂憋氣的樣子，說道：「在這四四方方的地方待久了，人都沒兒了。如今來了個有兒的人，看著樂呵不好嗎？」

硃砂憋不住笑了：「主子真促狹……」然後就皺了眉頭，擔憂地說道：「您是不知道，天青跟我說，現在整個阿哥所，連同御茶膳房和太醫院的下人們，都知道三阿哥的張格格，是個蠻橫不講理的。奴才只是擔心，李格格這樣的……若是也傳到了外面，別人再誤會主子您也跟她一樣，那主子的名聲不都壞了嘛……」

「不會的，」宋瑩肯定地說，嘆了口氣，「李格格的事，是不會傳到外面去的。」

晚上，看著天青和硃砂服侍格格睡下後，喜樂才回到三院。

一進房門，同住的兩個小太監趕緊上前奉承。他們甚至打好了熱水，準備服侍他燙腳。

喜樂半真半假地推拒：「哎呀，這怎麼說的，咱們都是沒品級的太監，如何能讓你們來伺候我呢。」

一個小太監機靈地說道：「趙哥哥是伺候在主子跟前的，跟咱們可不一樣。您伺候主子一天了，肯定累得很了，弟弟幫您捏捏腳吧。」說完就蹲下，把手伸進了盆里。

「哎呦，哎呦，這如何使得，哎呦，輕點，輕點，誒誒，往下一點，對對……」

另一個小太監看到這兒，趕緊爬上炕，來到喜樂身後，開始給他捏肩膀。

前院的時候，喜樂何曾享受過這個，一向都是他去服侍別的太監。如今回到後院，反而做了一回「大哥」，頓時也不覺得，搬家有什麼不好了。

他這邊剛享受完，那邊姜永福就回來了，兩個小太監又趕緊去服侍他。

喜樂坐在另一邊，看著那倆小太監忙前忙後地，就問道：「你倆剛才說，叫啥名來著？」

捏腳的小太監回答：「哥哥叫我小連子，叫他小樂子就行。」

姜永福嗤笑道：「小樂子？這名兒起的，不是成了樂呵了嗎？」

喜樂的臉，刷得就黑了。

小樂子正不知如何接話，小連子開口說道：「咱們這些賤命人，若是能成了主子的樂呵，那也是祖上燒高香了不是？」

姜永福和喜樂互看一眼，分別開口：「說的是」、「說的沒錯」。

喜樂正在想著如何也刺姜永福一句，就聽見門外傳來了翠果的聲音。

姜永福趕緊套上靴子出門，就見翠果焦急地在門口徘徊，見他出來，一把扯過他：「格格說晚膳的那碗粥不頂事，現下正餓得不行，讓你去膳房找師傅，下碗麵條來。」

姜永福遲疑：「屋裡沒什麼能墊墊的糕點嗎？都這個時辰了，前面四阿哥都歇了，還怎麼出阿哥所？」

翠果搖頭：「昨兒太醫說格格不能吃硬的東西，格格就把糕點都賞給我和香果了，雖然還有剩，但也不能拿給格格吃呀。你快想點辦法，格格餓得睡不著覺呢！」

姜永福咬牙，跺跺腳說道：「你在這兒等著。」說完，就朝福嬤嬤的屋走去。

自姜永福出門，喜樂幾人便沒再說話，都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姜永福和翠果的聲音消失了沒一會兒，就聽見福嬤嬤進了院子，然後往屋後走去：想必是去開西北角的小門了。

再聽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喜樂幾人便互相瞅著笑笑。

小樂子自覺做完了該做的事，便鋪了被褥，躺下睡覺。

比起小樂子，小連子就要機靈地多。

他看喜樂準備梳理頭髮，就自告奮勇地幫他通頭。

他站在喜樂身後，一下一下地，慢慢梳理著手裡的頭髮，不經意地說道：「趙哥哥和姜哥哥的運氣，是真的好。」

「嗯？這怎麼說？」

小連子解釋道：「這三院太監的屋，數咱們這個屋的條件最好。原先是住滿了四個人，那兩個之前犯了事，被攆出去了，這才空下來兩個位子。這不正好是給您兩位準備的嗎？」

「是嘛，那我這運氣，還真是不錯？」

「趙哥哥運氣自然不錯，但是弟弟我的運氣明顯更好。」看著喜樂只有疑惑但並未發怒的臉色，小連子繼續說道：「您要是去了別的屋，弟弟如何有機會得您的指點呀？」

喜樂呵呵一笑。

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當初他奉承張起麟的話，如今竟也能聽到別人對他說了。

小連子看他心情不錯，猶豫地說道：「趙哥哥，您在前邊，消息比我們靈通。您知道，我們屋裡那倆人，是因為什麼緣故，才被攆出去的嗎？」

喜樂神經兀地繃緊，不經意地反問：「福嬤嬤不是下了禁口令嗎？你怎麼還敢談論這個？」

「嗐，弟弟這不是害怕嘛。這主子罰下人，總得有個由頭不是。弟弟是想著，若是能知道那倆人犯了什麼錯，以後服侍主子的時候，就能避諱著點，也免得跟他們一樣，落得個被攆出去的下場。趙哥哥要是能指點弟弟兩句，弟弟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