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沒想過,也或許是不在乎,誰知道呢。」
福晉搖搖頭:「夫妻一體,三嫂這般行事,就算壓住了格格,她自個兒的名聲又能好到哪兒去?跟格格爭寵,沒有半點嫡福晉的氣度!爺是不知道,今兒三嫂總共也沒說幾句話,但句句都是刺。她這人,長得嬌嬌弱弱,聲音也軟糯得很,但是一說話,就有一股尖酸刻薄的勁兒。我原還打算,在這次中秋宴之後,跟三嫂多走動走動。如今看來,還是少來往的好。」
四阿哥說:「她這般的性子,還真是與三哥相配,你日後很是不必跟她交際。若是白日裡無聊了,你可以找宋氏來陪你聊天解悶。我看你跟她,倒是聊得來。」
四福晉笑道:「宋格格的確是好。人長的美,性子也溫柔,還懂得生活情*。最妙的是,跟她聊天,你明知她在捧著你,卻不會覺得,被捧得很尷尬。一切都恰到好處,便是如此了。」
四阿哥深有同感,叫福晉這麼一說,他居然有點想念起宋瑩來。
福晉忖度著四阿哥的神色,說道:「爺今晚,不如去宋格格屋裡休息?」
四阿哥醒過神:「今兒是十五,我在你這裡睡。」
福晉扯了扯嘴角:「爺忘了?我今兒是月事第二天,晚上一向是睡不好的,擾了爺的覺可怎麼好。爺若是不去宋格格屋裡,便只能回前院了。」
四阿哥起身:「那我回前面了。明兒還有家宴,你早點兒休息。」
福晉起身送他離開,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二門,才對尋桃說道:「一會兒把那件粉紫色的常服,給宋格格送過去,讓她明天好好打扮打扮。」
回到榻上坐下,福晉接過烏嬤嬤端來的五紅湯,慢慢喝完。
烏嬤嬤接過空碗,說道:「福晉剛剛,怎麼不趁著三福晉的話頭,將買冰的事跟四阿哥說說?」
每年七、八月,正是宮裡用冰最多的時候。上個月,因李格格所耗甚廢,西所有半個月的用冰,都是格外買來的。
昨天,眼瞅著八月份的份例也要用完,陳福趕緊再去內務府買冰,卻被告知,因各宮的冰都不夠用,都水司一時又造不出來太多冰,因此這個月,內務府只能賣給陳福八、九天的冰量。
福晉閉眼說道:「嬤嬤又糊塗了。爺想賞冰,我們就得讓爺有冰可賞,否則豈不是敗壞了爺的興致?」
烏嬤嬤說道:「可是如今內務府不肯賣……」
福晉睜開眼,目光如電:「那就想別的辦法買!嬤嬤去問問陳福,他到底能不能買到冰,若買不到,就換人辦這個差事!什麼事都來問我怎麼辦,那還要他有什麼用?!」
第二天晚上,天氣格外晴朗。福晉吩咐將中秋家宴,擺在了二院的庭院中間。
宋瑩梳了一個大盤頭,戴了一隻三尾偏鳳簪,鳳頭上垂下的流蘇剛好從右側額前垂下。無名指和尾指的指甲雖然還不長,但是硃砂仍舊給她戴了四隻銀底燒藍的護甲。再穿上福晉送來的粉紫色旗裝,竟讓宋瑩整個人,顯出一種與以往不同的,富貴媚人的氣質來。
喜樂甚至都看直了眼兒。
硃砂走過去狠拍了他兩下:「你膽子肥了,還敢直直盯著主子!」
喜樂嗷嗷叫著躲避:「我的好姐姐,輕點輕點。你說你以前,怎麼不給主子這麼打扮呢!」
硃砂掐腰:「以前的打扮怎麼了?不好看嗎?」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咱們主子底子好,怎麼都好看。只不過,今兒這麼一身打扮,才真正透著貴氣呢。」
硃砂放過他:「算你小子有眼光。」
天青看到四阿哥和福晉相攜從正房而出,趕緊進屋通報。
宋瑩扶著硃砂,走到院子中間,李格格早已側對著她,在桌邊站好。
待宋瑩走進,李格格轉頭,想要隨便撫個鬢便完了,卻被宋瑩一身打扮吸引住,瞪大眼睛看著她。
直到四阿哥和福晉走進,宋瑩蹲福行禮,李格格才反應過來,趕緊回過身,蹲福下去。
四阿哥叫了起,待看到宋瑩一身的裝扮,也不免愣了神。
宋瑩含羞帶怯地低頭,四阿哥這才想起叫眾人入座。
依照位次坐好,宋瑩剛好在四阿哥的左手邊,李格格卻只能坐在福晉的右手邊,與四阿哥隔桌相望。
先是四阿哥舉杯邀大家共飲,然後是福晉、宋瑩、李格格依次祝酒,這麼來了一圈,才開始慢慢吃菜。
吃了個半飽,福晉便命人端上螃蟹:「今年的螃蟹格外的肥,我特意讓膳房蒸了幾屜,爺多吃點兒。」
今日蒸的是梭子蟹,一水兒的母蟹,個個都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般大。拿起來用手顛顛,便知其中的肉和黃必定十分飽滿。
李格格起手先拿了一個螃蟹,自告奮勇地說道:「我的蟹八件用的極好,給爺剝一個螃蟹吧!」
這一晚上,四阿哥的眼神都時不時地瞟向宋瑩,已經讓李格格憋氣了好久。現下正好趁著拆螃蟹,將四阿哥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四阿哥頷,李格格便興高采烈地揮舞起了蟹八件。
四阿哥也沒閒著,他連續起開了兩個螃蟹殼,只取其中的蟹黃,盛到一個碟子裡,遞給了福晉:「你今日便只嘗兩口蟹黃吧。」
福晉笑著接過盤子:「多謝爺想著。」
突然一聲脆響,眾人看過去,只見李格格一手持著腰圓錘,將面前的碟子敲了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