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啪地把电话挂了。
赵甲第收好耳麦,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司机,问,“大哥能听懂粤语?”
司机呵呵笑着,“我十八岁就和朋友跑去了粤省,那个时候在荔城那边的制衣厂里打工,那个时候也是非常喜欢听Beyond的歌,还有看港城的录像,特别是成龙和周星星的,还要看原版粤语的。”
他这一大段话都是用粤语讲的,只是带着荔城的一些地方方言。
他在中控那边按了几下,熟悉的歌声从喇叭里传出来,“酒一再沉溺,何时麻醉我抑郁,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是Beyond的灰色轨迹,车虽然有了点年载,但音响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最早的港片包括喜剧片当时面对的市场主要是港城,其次是粤省。里面包含的一些梗和笑点都是建立在港城文化和当地风土人情上的,翻译成国语后会丧失一些精髓,当然这些精髓也只有粤省人才能读懂。赵甲第一直是这么认为,“是啊,原汁原味的白话对白才更有感觉。”
可能是感觉有点别扭,司机又切换成普通话,“我在制衣厂干了差不多有五年,后来自己挣了点钱,就在那些工厂周边开了个录像厅,门票才两块钱,还送一杯茶水。前半夜就放录像,或者放连续剧。到了12点后,就放欧美的爱情动作片。那个时候留下的全是男的,泡茶的杯子那是还没有一次性杯子,全是那种瓷杯,只听到一会有杯子打了,一会又有杯子打碎了。”
“干了几年,后来大家就突然不看录像了,开始流行溜冰了,男的女的,特别是年轻的,下班了就往溜冰场去。我把录像厅给关了,租了一个场地,搞起了溜冰场,做了大半年的好生意,后来一个晚上,有一群小伙子喝了酒,在溜冰场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有个小伙子掏出家伙把另一个给捅了好几刀,送到医院就断气了,我们搞溜冰场都没有办证的,当时也是害怕,就收拾点衣服,什么都不要了直接跑回老家了。”
他慢慢地讲述着,语气里不胜唏嘘,眼里都是对青春的缅怀。
“要是当时运气好,不出这茬事,我应该也是大老板了吧?”
“社会向前展的这几十年,机遇很多,有的人把握住了,赚到很多钱,但是却又迷失了自我,到最后落到不好的下场。有的人可能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儿女孝顺,生活幸福这其实也是另一种收获。”
赵甲第在中控台摸索了几下,把歌切到下一。是同样脍炙人口的一经典,《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跟我…”
司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您见笑了,刚才您和朋友说友辉家那个祖上的事情,其实他们那个村还是有几个人是比较有名气的,都是会武术的。”
“我小时候见过的有两个,一个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和接骨,周边几个村子要是有人摔断腿,折了手等都送到他家里,他接好骨头弄点草药外敷加内服,几个月就好了,还不留后遗症的。传闻他有点打,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功夫,可能是点穴什么的,也有老人说是可以截住血脉,造成血流不畅通引起偏瘫和水肿什么的。”
赵总第一次听到这种真人版的轶事,感觉津津有味。
“还有一个是有气功,这个气功是我亲眼看见的,我小学毕业那一年,因为成绩不好留了一级,那是已经十三岁多了,我记得非常清楚。”
“他四十多岁,身体很壮,穿着个红背心,肩和背很厚,脖子特别粗壮,脸方方的,红红的。”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讲述,“我那时是跟着我老爸过来访友,他坐在祠堂里,周边围着十来个人一起聊天,后来有人就央求他露一手。他喝了点谷酒,估计也兴致来了。先表演了个把式,端着一杯冷水,井里刚刚打上来的,白开水,茶水都不成。左手端住,右手食指在水上比划着,嘴上念念有词。然后拿一双筷子,一只折成两节,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筷子全吞下去了,就着那杯凉水。”
“如果说这个是刷了个障眼法儿,他把筷子藏起来给大家变了个魔术。那后面的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他让住在祠堂边上的村民回家拿了一只海碗,就是瓷的大菜碗,他用手指也是在碗上比划了一会,就把瓷碗塞到嘴边,一口一口把瓷碗咬碎了,还张开嘴让大家检查,然后咽下去了,有一些碎片上还变红了,他说,今天功太仓促,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口腔被割破了一点,出了一些血。”
司机信誓旦旦强调是自己亲身经历,赵甲第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有点吃惊。
司机车开的又快又平稳,司机人热情又健谈,赵甲第心情愉悦地到了机场,给司机扫多两百块车费,司机也心情很愉悦,连连表示下次老板再来湘西随时来接送。
赵甲第定的是六点多的直飞羊城的商务舱,办好手续登机后来到自己的坐席上,他脱掉自己的外套交给乘务员挂到衣柜里,然后坐了下来,乘务员取下拖鞋,赵甲第两脚一磕,脱掉脚上的老爹鞋,伸脚穿上乘务员蹲姿撑开的棉拖。随口说了声谢谢,既没有不适,也不会刻意,一切就那么自然,我支付代价,你提供服务,坦然受之,便是对各自最大的尊重。
为赵甲第提供服务的乘务员身段高挑,长相和港城sa有点像,特别是那眼中的机灵劲儿非常神似。赵甲第啜了一口航班提供的特饮百香果蜂蜜柠檬茶,感觉更饿了,中午吃的粉早就消化完啦,贵宾休息室的便餐又不甚合口味,扒拉了几口便放弃了。于是对着乘务员说,“靓女,什么时候开餐哦?”
乘务员露出笑容,标准的八颗牙“赵先生,开餐的时间还没那么快哦,要到六点半哦,大约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她微微弯下腰,以更方便赵甲第和她交谈,“您是不是饿了,我去给您先准备一点小零食,您先垫下肚子,等飞机起飞了,我第一时间给您送餐。”
赵甲第看着她,她并没有像那些走红毯的女星,穿着双开门,却又动不动用手挡住胸前,真是滑鸡可笑。赵甲第看到那沉甸甸的一抹白,突然感觉口干的有点厉害,忙又啜了一口百香果蜂蜜柠檬茶。
她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哪个地方掏出一块白色恋人的小饼干,像哄小孩子一样,“这个先给你吃哦,只有一块哦。”
她直起身子,郑重其事地说,“赵先生,我叫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