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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孟华把钱递给冉和平说“冉师傅,骨灰盒还是您去挑吧。”

冉和平也没有推却,接过钱说,他去找内部人去买,价格上还能优惠点。两人来到焚化车间外面,冉和平让孟华在外面等着,他隔着玻璃看到两个作业工守在焚化炉的边上,便向里面招招手,一个作业工给他开了门,他指着里面一侧的门对冉和平说,白主任在小屋里呢,冉和平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白上云正在椅子上坐抽烟,见到冉和平便递过一支烟,冉和平摆了下手,示意自己不抽烟,他把停尸房门上的钥匙交给了白上云,大概说了下事情的经过,白上云羞赧的笑笑“太着急了,竟忘了锁门。”

白上云把手上还剩下的半截烟在小桌上的瓷盘里捻了几下甩了进去,又起身把钥匙挂在了门后,他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用什么装骨灰,这里的骨灰盒分高中低档,还有陶罐。”

,冉和平掏出钱递给他说“这是刘本涛的钱,你就挑个最好的骨灰盒。”

。白上云接过钱说“这样也好,借花献佛,就算是我俩对无名女死者表示的尊重吧。”

离开小屋,白上云对坐在长凳上的作业工说,“小常,小王,你们打起精神来,到点拉电闸,我去买个骨灰盒,回来你们也差不多打整完了,就把骨灰装到骨灰盒里。”

小常站起来说“主任,你该忙啥就去忙啥,这里有我俩就够了。”

两人出了焚化车间。白上云说他去挑骨灰盒,一个人就走了。等在外面的孟华走了过来,他还在扭着女尸的事不放,他问道“冉师傅,查到那个无名女尸的名字了吗?”

冉和平心里想,这小伙子也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随口说“小本子倒是干了,可页面上的字,还是一片模糊,女死者无从查起。”

然后,冉和平指着白上云的背影,又补充道“我刚刚问的人就是他。”

,冉和平见孟华在愣,便说“走吧,咱也到休息室到喝茶吹电扇去,热死了。”

两人刚离开,李雅裙便来到了焚化车间,她是趁着郝宝枝在洗澡的功夫过来打听情况的,小常告诉她,白主任去挑骨灰盒去了。李雅裙问他,炉里火化的尸体是那个溺水的无名尸吗?小常点点头,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王这时候多了一句嘴,他问道“李姐,冉大哥来了,这次怎么没有看到他拉尸体过来呀。”

李雅裙一听,心里“咯噔”

一下,赶紧说“冉大哥来找老顾是因为有点其他的事。”

她加重了语气,埋怨小王,说“你不知道他俩是老战友哇!”

小王“哦”

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李雅裙匆匆返回到了家里。郝宝枝已经洗完了澡,她换上了李雅裙给她拿的服装,郝宝枝对着墙上的镜子看着自己,想起了在农场,从父母的眼里,流露出对她不舍,她现在读懂了其中的含义,父母分明在说孩子呀,只要你平平安安,就是父母最大的幸福。“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从现在起,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郝宝枝走出了盥洗室。李雅裙一直在等她,看到郝宝枝,把她拉到桌旁坐下,李雅裙兴奋的说“我刚才去了一趟焚化车间,一切顺利,我们的调包计成功啦,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郝宝枝盼望着这个结果,可听到了这个结果后又顿时让她心潮澎拜起来,悲愤不已,她被强奸,被捂昏,她服药,她死亡,她活了,又躲藏,蝼蚁尚且可以享受大自然的恩赐,鸟儿还在天空自由的飞翔,她,一个有血有肉、有抱负的女青年,被周大龙恣意凌辱、死而复生又要东躲西藏,今后她又流浪何方?李雅裙抚摸着她,安慰道好了,你可以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郝宝枝说出了她的遭遇,她是被周大龙强奸了。刘本涛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才要急于毁尸灭迹的,李雅裙说,在办事处,第一看到郝宝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以为强奸她的人是刘本涛呢,原来另有其人,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李雅裙安慰她“坏人早晚会遭报应,你把身体养好,就等着这一天吧!“郝宝枝点点头,说她一定会看到这一天。李雅裙见郝宝枝情绪平静了,她到厨房端出了一碗加了白糖的绿豆汤,郝宝枝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李雅裙问她吃了多少安眠药,有一瓶半。李雅裙大吃一惊,天哪,那可是有一百多粒哪,吃下那么多安眠药都能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郝宝枝恍然大悟,她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孙潜从天津探亲给她带回的一瓶安眠药。孙潜告诉过她,那瓶药是他的中学同学给他的,他同学说,那瓶安眠药在他家已经放了有好几年了,瓶子上面的生产日期早已模糊不清,是否失效也不知道,他问孙潜要不要,孙潜觉得有总比没有强,便带回来交给了她,郝宝枝是打算在实在没有办法搞到安眠药的情况下,再给妈妈吃孙潜这瓶安眠药,还好,历经数日,妈妈的神经衰弱开始逐渐好转,直到有一天妈妈对她说,妈妈不吃安眠药晚上也可以睡觉了,那瓶药和另外剩下的半瓶药就留在了她这里,可以说,救她的第一个人是孙潜,尚有来日,她会当面感谢孙潜的救命之恩。而此时,白上云也把骨灰盒从焚化车间抱了出来,刘本涛和侯勇文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冉和平和孟华紧随其后。赭褐色的骨灰盒幽光森森,似乎在无声地倾述着自己的忧怨。刘本涛怔住了,在他的精心策划和亲自监督下结局堪称圆满,一个让他日夜思念的姑娘,随着高烟囱的一股青烟,化作一掬白灰纳入这方盒之中,一个人消失了,刘本涛的一段相思情了结了,同时,一个罪恶也被他掩盖了,然而,当落叶无声、划水无痕一切都趋于平静的时候,刘本涛盯着赭褐色的骨灰盒,油然而生的是惊慌,压迫下来的是恐惧,郝宝枝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她长相俊俏、气质高雅,演技出众,刘本涛在觊觎她,周大龙更是色胆包天,竟在夜幕中入室将她奸淫,如今,血肉之躯已化为灰烬,冤屈无人知晓,事实已成过去。“小女子有冤,何处申诉,华夏大地,朗朗乾坤,乞祷苍穹,为小女子寻得那歹恶之人,剥皮、抽筋、点天灯!仇若报,心事了,化作长虹青天之上搭鹊桥,牛郎织女长相会,成双结对把家归,人间遍地有笑声,何处不言欢。”

这是郝宝枝两年前古装戏里的一段唱腔,此时莫名其妙的就在刘本涛脑海里蹦了出来,唱腔如此凄婉,字字带血,声声含泪,令他震聋聩。刘本涛悚然一惊,平日里,他喜爱的这段唱腔,死记硬背也总是丢词忘句,现在竟在大脑里清晰地浮现出来,刘本涛认定这是郝宝枝的孤魂来寻他讨说法,顿感头皮一阵麻。刘本涛让孟华接过骨灰盒,他对白上云点了个头,便仓皇地上了吉普车,侯勇文跟白上云握个手,说声谢谢也匆忙而去,进到车里,他看到表哥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似有虚脱,他拿过孟华放在座椅后面的毛巾,递给表哥,现在,侯勇文长了记性,不敢再言语一声,生怕哪句话不入表哥的耳,再挨他一顿狗屁呲。孟华抱着骨灰盒,傻傻的跟在后面,不知如何好,抱着,他无法开车,放下,又不能固定,他也不敢交给后座上的两位领导,冉和平看出了孟华的难处,上前对他说,“我车上有扎背包用的挷带,你把骨灰盒放在副驾座上,我用带子挷结实,路上就不会有问题了。”

说着,便跑到救护车驾驶室找来挷带,两人把骨灰盒牢牢的挷在副驾的座椅上。刘本涛突然说“冉师傅,你还是跟在我们后面一起走吧。"

冉和平淡定地说,“您要不着急的话,等我去办完手续就一起走。”

刘本涛一听,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

刘本涛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这一天,他殚精竭虑,再加上刚才莫名的恐惧,早已是有气无力了,刘本涛说,“冉师傅,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孟华说“冉师傅,回头我把绑带给您送去”

,冉和平说“行了,一条绑带,多大个事,不值当跑一趟,快走吧。”

望着吉普车消失在殡仪馆大门外,冉和平深深吁了一口大气。孟华驾驶着吉普车离开殡仪馆来到岔道口正要上公路,一辆嘎斯车低驶了过来,缓缓错车时,两辆车上的人几乎同时互相认出来了,坐在嘎斯车驾驶室里的郭儒才歪头一看,心全凉了,他知道,一切努力都徒劳了,他让司机把车停下。刘本涛也看到了驾驶室里的郭儒才,他动都懒得动一下,刘本涛扭头对侯勇文说“你去告诉郭团长,尸体已经火化,骨灰盒就在这里,让他们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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