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梁溪還昏著,他如何能讓他醒來之後發現沒了自己的妹妹?
「是我做的。」這話說出,足夠他幾十年的基業毀於一旦,但那又如何?若是能保住他的妹妹,這也是他合該受的。
一瞬間,楚郢澤竟有些窺得了殊曲迎當初的一絲想法,只要那人開心,縱是自己粉身碎骨亦是甘之如飴。
奪爵下獄,抄家一條龍服務,貼心的竟在兩日之內完成,一瞬間,厲王府喜事險些變成喪事。
天啟帝不會殺他,這件事太過蹊蹺,不是天啟帝想的一擊必殺。縱然是楚郢澤承認了,有一天他想翻供,一句屈打成招栽贓嫁禍隨便拿哪個都能用。
畢竟這證物……未免太過站不住腳。
就連和楚郢澤鬥了這麼多年的天啟帝,心裡頭也是打著鼓,怎麼就這麼容易認罪了?怕不是有什麼陰謀?
這消息長的翅膀卻沒有怎麼傳到東宮去,東宮緊閉大門,一群醫師畢恭畢敬的請進來,又垂頭喪氣的出去,有位德高望重的民間神醫說了一句不中用了,準備後事吧。
宋其琛差點讓他橫著出去。
所有的方法都用盡了,可是殊曲迎依舊沒有任何的起色,宋其琛這幾日一直都在查天誅門的事,結果只是查出,若是他想要得到解藥,只有當上皇帝這一條路可以走,再無他法。
且不說當今皇上正值壯年,他這幾年裡面,雖然籠絡了自己的勢力卻也是為了和楚郢澤作對,也是為了奪取殊曲迎的「遺物」從未想過繼承皇位這件事情,說起造反來,倒是真的有一個要比自己專業的多。
入夜,宋其琛就前往了大理寺的牢獄之中,大理寺的牢獄和天牢不同,關押的都是皇族之人,天啟帝之下皇嗣凋零,犯錯的用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如今這牢中也只關押了楚郢澤一人,因是關押皇族所建的牢獄,其中待遇自然要比天牢好的多,構造多是為了防止外人攻入而建造的,更是固若金湯,易守難攻。
外人不好進來,是護身符,也是催命咒,宋其琛進來的時候,楚郢澤身著的那身玄衣上乾涸的血液混著流出的血,暗沉沉的昭告著他的身體狀態。
楚郢澤自從進入牢獄之中,就不曾閉過雙眼,不知道躲過了多少的暗殺,屍體堆在他的腳邊,一層層的。
「你來幹什麼。」楚郢澤看到宋其琛之後,張嘴問道:「他可有好轉?」
宋其琛將周圍的環境看了一看,不由得露出一個嘲諷似的話語:「這樣了,你還沒死?」
「只要我不想死,就誰也殺不死我。」楚郢澤這話說的平淡極了,仿佛是在說一個定論。
腳下的昭昭屍體,宣告著這話的真實度。
「我想活著,知道他醒來的消息。」
宋其琛一頓,他不想讓面前的人知道憑他一個人護不住殊曲迎,卻又不得不說。
「我要皇位。」宋其琛的聲音在室內迴蕩:「我們合作。」
「你進來這裡,縱然是能出去,也是拼盡全力,大傷元氣。我可以幫你。」
「那我憑什麼幫你?」楚郢澤反問道。
「天誅閣,只聽皇帝的命令。我現下只要解藥,到時候我們誰登皇位各憑本事,但是曲迎他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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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的醫師源源不斷的到了東宮,比前幾日更甚,卻是甚少再有人走出去,一時之間東宮竟人滿為患。
入夜,楚郢澤一身醫師打扮拿了京城的布防圖來和宋其琛一起研究。
如今在大理寺裡面的,是宋其琛幫著換進去的替身。
「我宮裡只能容納三百人,再多皇帝必要起疑心。」
宋其琛盤算了一下,他手底下能動的兵力實在有限,縱然是御林衛,也不可能幫著他造反,死士同理,只能依靠楚郢澤的玄甲軍。
可是玄甲軍若是能全部攻入皇城,楚郢澤也就不用等這麼久了。
「子時,是他們換防最薄弱的時候,我們從東門攻入。」
宋其琛看著楚郢澤的手在京城布防圖上點的地方,忽然頓了一下,拿起筆來在他點的地方用筆勾了一下,從東門換成了南門。
這動作行雲流水好看極了,偏生他做出來也沒有半分心虛,似乎毫不在乎被楚郢澤發現他當初給的是一張假的布防圖。
楚郢澤似乎被他的無恥驚到了。
好半晌才接著說了話。
謀反的事情甚至比他們想想中還要簡單許多,太子又為了一個男子瘋魔,楚郢澤也被關到了大理寺牢獄之中,天啟帝的皇位從未有比這個還穩當的時候。
天誅閣,御林軍,京城守衛,還有布防兵。他們對上的,少說也有五萬之數,玄甲軍縱然能以一敵十,常駐京城能隨時調動的,也只有數千。
恰逢寧姒公主三歲生日,天啟帝膝下就這一個公主,誥命們皆入皇宮。
適逢一年才能出來這麼一次的皇后留膳,她們這一用膳,就再沒出來。
子時,朱雀門南門被破。玄甲軍裡應外合攻皇城。
只有天誅閣傾巢而出,拼死抵擋。
御林軍將領前一天莫名死在家中,令竟出不了乾清宮。
布防軍鞭長莫及,還沒聽到逼宮的消息,就已經傳來天啟帝突然病重的消息。
「逆子。」宋其琛站在乾清宮的大殿上,身後是密密麻麻的玄甲衛:「你竟與反賊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