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诸多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定输赢。
沈念足不出户窝一整天,总算把图纸搞定。她给翟逸池打电话问几时送去,翟逸池忒惊讶:“怎么这么快?我这边不太急着要。”
“职业习惯,不把正事忙完不好意思干别的。”
翟逸池本欲派人来取,想想又改变主意,和沈念约定第二天早上在公司见。“方便的话十一点左右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结果这天齐云笙吃完早饭就被李博然召去镇医院。他那接诊位危重患者,做完检查并由相关科室会诊后,大家一致建议转到市里大医院动手术,可患者家属不乐意,说没钱,镇上能治就治,治不好就拉家里去。
同样的事不敢说天天有,至少不算稀奇。齐云笙这位专家难得赋闲,李博然请他过去帮忙评估下手术成功率,若风险太高就选择保守治疗,免得家属事后埋怨他们是庸医只晓得骗钱。
少了专职司机,沈念决定骑共享单车去信诚。她找个大购物袋把图纸装好,u盘放进随身小包里,换身衣裳准备出门。
奶奶正在院子里摘菜,转身问她:“快到饭点还出去,中午要不要做你饭?”
沈念盘算着送个图纸来回要不了多久,就怕翟总看了有疑问,一对起来不晓得啥时能结束。她索性跟奶奶说不回来吃,早的话就在街上随便对付一顿。
从苗圃大院出来是修的宽阔水泥路,以前的片片林地不见了,建起住宅小区,再不复记忆中的模样。小地方车少人少,骑单车还是非常惬意的,在京郊农家乐几十元一小时的双人自行车也就跟这差不多。
到信诚所在的楼层,依旧是那位前台美眉领她到翟总办公室。距那晚在kTV偶遇不过一天时间,翟逸池像换了个人似的,剪了型,衣着也更考究。
也不是说他之前不讲究,只是这会儿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妥妥的成功男士。
反观沈念,认为不过是送东西,雪纺衫配牛仔裤,头都没认真梳,胡乱扎个马尾就过来了。
她把图纸和u盘递给翟逸池:“您要不要检查检查?”
翟逸池看都没看就放到一边,拿起手机给她转账。一个小活两千元,以前沈念懒得接,如今没工作了,竟觉得挺好赚的,一个月接三单足够她在老家生活得很不错。
当然,她不单指望这个过日子。积蓄投资理财产品,证书放在原单位,每月杂七杂八加起来没一万也有大几千,不然她哪来的底气蹲家里坐吃山空?
沈念不好拿完钱就拍拍屁股走人,见翟逸池似乎不太忙,便坐沙上陪他闲聊。同行之间不愁没话题,他们从学生时代聊到职场,糗事事都能引起对方的共鸣。
员工拿文件来要他签字时,翟逸池抬腕看看时间,对沈念说:“中午我请沈工吃顿便饭吧?”
见沈念有意推辞,翟逸池边低头签字边劝她:“就当是帮我个忙,去我爸妈开的饭店凑合一顿。小店生意一般般,我隔几天不领人过去,他们就怀疑我跑别地儿吃,不照顾自家生意。”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去就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沈念笑着答应:“那就让翟总破费了。”
没想到他父母也是生意人,看来经商的天赋能遗传。
她不知道的是,翟逸池父母远不止开饭店那么简单,还有两家规模不小的服装厂,在镇上称得上一方土豪。
翟逸池的座驾是辆价值百来万的黑色大奔,在北上广或许不算什么,但在镇上开出去还是挺拉风的。饭店也不似他形容的那般生意萧条,是因为太大才显得没那么多客人。
店里服务员都是干了不少年的老人,头一回见老板家少爷单独领年轻女子来吃饭,争着抢着进包厢帮他们点菜。
翟逸池问沈念喜欢吃什么,沈念心知说随便太敷衍,便提议吃鱼。北方人平时很少吃鱼,做法也单一,就会加酱油辣椒红烧,所以沈念到饭点都爱点道鱼尝尝。
翟逸池笑道:“那你算是来着了,我们这有位大厨做一鱼三吃是一绝,加点烫菜足够咱俩吃到饱。”
大少爷来用餐怎么也得照顾点,厨房大概给他们加塞了,刚点完没多久菜就上桌,鱼头炖豆腐,鱼身红烧,还有道椒盐鱼皮。
翟逸池问:“主食要米饭还是在鱼头汤里煮面皮?”
“米饭吧,我想吃鱼汤泡饭。”
要是齐医生在又该训她,说汤泡饭对胃不好。哎,半日没见有点想他,沈念从包里摸出他午饭怎么解决。
翟逸池把烫好的碗筷递到沈念面前,状似无意地问起:“那天在停车场遇见的,不是你亲哥吧?”
“不是亲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我和他妹妹关系特好,所以一直叫他哥。他妹妹就是介绍我们认识的许科员的爱人。”
竟是青梅竹马,翟逸池又是一酸。总追问别人私事不礼貌,他抓起筷子对沈念说:“饿了吧?尝尝这鱼味道怎么样。”
沈念快想死椒盐鱼皮了,连夹好几块,在心里直呼过瘾。
她陶醉的表情让翟逸池甚为满足,察觉到翟逸池盯着自己在笑,沈念突然不好意思:“我吃相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看你吃东西我都觉得香。”
“是你们店大厨手艺棒。”
翟逸池非常健谈,整顿饭没冷过场。沈念怀疑她和都八字不合,在那边混好几年,除了吴楠楠没交到别的谈得来的朋友,回老家随便一碰就能碰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