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说,那海猴子晚上得找你去。”
德尔凝着眼,掩不住的担忧。
“太子殿下昂藏龙气,在这镜园里有什么海妖异兽敢找上来?”
“不怕他找上来,就怕他掏你老窝。”
德尔见廊角有道玄黑影子,后半句说得飞快。
“行吧,明日画两只我瞧瞧,”
司绒也看见了封暄,“太阳出来后再画,我怕做噩梦。”
两人自然地结束了话里藏话,德尔往檐下退去,识相地偏过半身不看中庭,司绒把手臂一张:“我废了,封暄,走不动道抽不了鞭子了,你抱我。”
封暄脚步顿了一瞬,跟着走得更快,两大跨步下了台阶,一把将她横抱起:“今日就在这儿,别乱走。”
“殿下……”
司绒看他又往里头走,真有几分魂飞天外,揪着他衣领说,“来日方长,朝生暮死蚍蜉之欢可要不得。”
晃晃的天光在眼前迅速地划过,鼻尖有草木清香,当顶又罩来朱红的廊檐,他没让她朝生暮死,只享蚍蜉之欢,她被抱着从卧房经过,走过垂花门,入了书房,随即给了她一本刀剑全册。
这本书消磨了她一日时间,封暄把她放在一墙之隔的里间,偶尔会来瞧瞧她。
里间本是封暄小憩的地方,在纵深三间的长形书房格局里,只占十分之一的位置,阴深幽凉。
从窄窄的窗子抬头望出去,便是一簇紫白相间的小花儿,从屋子外边攀墙迤逦而来,怯怯地露出一角伶仃的簇蕊在窗子旁随风摇曳。
她要了笔墨,就坐在窗下的小桌案,画了几张图纸。
封暄给她拿葡萄进来时,见她歪着头仰望窗角,问了一嘴:“喜欢?”
“好看,它会从窗子口垂下来吗?像花帘似的。”
她边说边上下比划。
“应该不会。”
他不喜欢。
“真可惜,”
她也觉得封暄应当不会喜欢这种女儿家闺房的打扮,不死心地问了句,“明日就会把它剪了吗?”
“嗯。”
他把葡萄放在小案一边,看见了她画的图纸。
“可以多留几日吗?”
她转头问他,眼睛里盛着半明的日光,眼角还有点儿血丝,这样侧头看他的时候,和昨夜某一道画面重合。
他没有拒绝,而问:“几日?”
她随口一说:“五日吧。”
等封暄再次进来,天都黑了,墨色在穹顶一泼,四下跟着静下来。
她枕着手臂趴在案上睡着,嘴角有没擦干净的葡萄汁,额头蘸了一点墨迹,窗外的风徐徐拂着,她鬓角有些碎发扬起来,眉峰捋平,显得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