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附近的商铺,今日开门也开的格外早,几年才能遇一次的盛事,一来凑个热闹,二来也能趁机卖些高价茶水赚点银子。
张平安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起码还得等一两个时辰,便在附近茶楼要了三杯最便宜的茶水坐下等,起码有个凳子坐,不用挨挨挤挤,要舒服很多。
价钱比平时翻了十倍都不止,二楼包间更是不用想,早早便被人定下。
张平安刚开始等的还挺有精神的,太无聊了,慢慢便犯起了瞌睡,手肘撑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儿。
一直熬到快辰时,周边突然一阵骚动,其他客人起身带起椅子的刺啦声不绝于耳,张老二也推了推儿子,激动道:“儿子,醒醒,快放榜了,衙门的人已经从贡院过来了!”
张平安闻言瞬间清醒过来,站起身朝外面望去,只见榜文放置在特备的黄稠彩亭内,由轿夫抬着彩亭,前面有鼓乐、仪仗引导,衙役和号军则在旁边护送开道,此时正经过茶楼前,朝衙门口走去,前来看榜的人已经挤的水泄不通。
张老二急道:“平安,你就在这里,我和三郎去看榜!”
说完就要冲过去。
刘三郎拉住岳父,道:“爹,您也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成,我个儿高,看得远,一个人去更方便,带上您一起,我还怕您被挤伤了,反而会畏手畏脚。”
张老二迟疑道:“你一个人行吗?”
张平安看人越来越多,当即果断道:“爹,就让大姐夫去吧,他一个人确实更方便,咱们早看完早回去!”
刘三郎没等张平安话音落下,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中,他个儿高又壮实,铁塔一般,即使往远处走也一眼就能看到,张平安还是挺放心的。
不一会儿到了辰时整,榜单已经贴好,衙役和号军手按在腰间配刀上围成一圈儿,站在榜单底下,旁边有书吏站在椅子上开始唱名,高喊“第几名某人某府某县”
。
唱榜都是从第六名开始,等榜尾写完之后,再回填前五名,由第五倒填至第一,谓之“闹五魁”
。
所以最先唱名的是第名,并不是第名,反而得第一名解元的是最后唱名的,有那么点儿压轴出场的意思。
被念到名字的考生无不激动不已,心态好些的还能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和周边人正常交流,心态差一些的,被念到名字当即便痛哭流涕,丝毫顾不上仪态了。
张平安在的这座茶楼其实离衙门并不太远,要是平时唱名他肯定能听到,但是今天人太多了,声音嘈杂,他侧着耳朵也只能听得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张老二双手紧握成拳,两眼死死盯着前方,嘴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祈祷的话。
张平安怎么安抚都没用。
按照大夏朝往年的惯例,每次乡试全国只录oo人,各个省平均下来大概也就五六十个名额的样子,实际上各省名额会根据各个省的经济情况而有所不同。
像张平安祖籍湖广省这种大省,又是鱼米之乡,往年乡试录取名额可以达到o个左右,而北方偏僻的行省则只有三四十个,甚至更少。
今年的乡试是特殊情况,朝廷已只剩半壁江山,乡试录取名额最后定下的是南朝今年一共录o人,临安便占了o个录取名额,这是正榜,取中即为举人。
另外还有副榜,取人,副榜上的名为副贡,举人可以继续考取进士,有成为天子门生的机会,而副贡则只能等下一次乡试继续考,不想考的也可以选取州、县的副职以及教职谋生,比如之前鄂州府学的韩教授就是宁武十八年的副贡生。
不一会儿唱名的人便唱完了,从椅子上下来。
护送的衙役和号军跟着也回了衙门,等会儿会有衙门里的人到中榜的举子家一一报喜。
剩余刚才没听清的或者不死心的人则可以继续看榜。
短短不到一刻钟,榜单下尽显众生百态。
有城里的帮闲早早便挤在榜单下,记下了名字,开始沿着街边的茶楼挨个报喜,总能撞上几个中了的学子,得一笔喜钱。
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中了的举子一般也会格外大方。
张平安暂时还没听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