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命人去取水,不一会儿,陈氏端着一碗水进来了,递到她跟前。赵氏看了她一眼,接下,一饮而尽。
“姨娘考虑好了吗?”
赵氏却半天不开口,颜倾觉得蹊跷,定睛一看,赵氏面色惨白,忽然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肚子,哭得面目狰狞:“孩子,我的孩子……”
身下立刻现出一滩殷红的血迹。
“陈姨娘,你。”
颜倾错愕地回头看向陈氏。陈氏得意道:“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你爹带了绿帽子,还有了孽种。你爹都发话让落胎了,现在还留下那个孽种干什么?”
赵氏恨恨地瞪了陈氏一眼,又指着颜倾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骗我!合起伙来骗我!颜青鱼,若不是你我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陈氏鄙夷道:“呵——偷东西的人被抓了还反过来责怪抓偷东西的人。”
赵氏不理会陈氏,越想越怨恨颜倾,若不是被她发现了,自己哪会有今日的下场,赵氏心灰意冷,用锋利的目光剜着她说:“这下你们满意了?颜青鱼,我诅咒你!今日我所受的苦,将来你都要尝!”
赵氏说完,拔起头上的簪子自裁了。
“来人,拖出去埋了。”
陈氏走过来安慰颜倾:“别理会那种人的话。那姓赵的婆娘死有余辜。”
颜倾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心情沉重,倒不是惧怕赵氏临死前说的话,而是担心赵氏死亡的消息流到那奸夫的耳朵里,也不知那人什么来路,颜倾就怕给颜家带来什么额外的麻烦,于是立刻封锁了消息。
颜倾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过了一段日子,意外还是来了。
姐姐的婚期临近,颜倾陪着她一起去挑选首饰、采办布匹,归来的路上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来一批人,强行将两个丫头丢到一边,把她和姐姐一起绑了,丢进了麻袋里。跟前世的情景很像,她们一起被投进了河水中,奇怪的是,跟前世一样,麻袋也没有沉下去,顺着水流一路飘荡,颜倾有了前世的逃生经验,不再那么惊慌了,慢慢挣脱了困住自己的绳索,又去帮姐姐解开绳子,这时的姐姐已经陷入了昏迷。颜倾很是焦急,奋力将麻袋撕开了一个洞口,把两人的脸露出去。
远远望去,水波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并不见有路过的船只。颜倾有些焦急,为避免强大的水流冲开麻袋,冲散二人,一直用臂膀拖着姐姐,不敢消耗太多体力,一直顺着水流飘荡。也不知坚持了多久,颜倾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又咬了咬牙继续硬撑着。
终于,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条船,船行得越来越近,颜倾看清那条船的甲板上站着人,赶紧腾出一只手腕,举起来对着船上的人挥舞。
那人看见了,站在船舷上对她们大喊:“喂——你们是落水了吗?”
颜倾吃力地点头,连喊一声救命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在她满怀期待之时,那人走进了舱内。
绝望……
又过了片刻,那条船开始向她们驶来。大船行驶至她们身侧时,扑通扑通地响了几声,有人跳下了水,颜倾看清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那人从她怀中接过姐姐,向甲板上托举。
有气无力地对他道了一声谢后,颜倾在水中挣扎了两下,再也坚持不住,意识开始迷离,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仰面往身后倒去,没有栽入水中,整个身子却被胸膛一样结实的东西挡住,她靠在那里,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颜倾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下的被褥全被自己身上浸了水的衣服给濡湿了。她赶紧坐起了身子准备下床,刚迈出一条腿,一侧首瞥见了坐在床前扶额入睡的男人。
惊慌地不知所措,她悄悄提起鞋子穿上,刚穿完了一只,身边的男人醒了,睁开眼睛盯着她看。她有些局促,提着另一只还没穿上的鞋子问他:“多谢相救。我,我姐姐——”
话未说完,打了个喷嚏。
男人也不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然起身去了一边翻找自己的行李。
颜倾赶紧趁此机会穿鞋下床,男人转过了身子,拿着一堆衣服走过来,扔给她,用低沉厚重的嗓音说道:“没有女婢,救你的时候没给你换衣服,你自己先换上吧,虽然不合适。”
说完就出去了。
颜倾低头看了看,都是男人的衣服,她不想换,可是浑身止不住寒噤。没办法,跑去一角换上了那个男人的衣服,衣服很宽大很不合身。
心里想着姐姐,颜倾也不敢再耽误了,赶紧跑了出去,一出去,又看到了那男人高大的背影,他一直站在外面。
听到了动静,他转过身来,上前几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徐徐勾起唇角,盯着她的双目说道:“姑娘,你太瘦了。”
“啊?我……我姐姐呢?”
男人道:“还没醒,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