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温婉的拒绝却惹来父亲的发作:“你除了手术就是报告,心里装了一堆的病人就是装不下家人,回家吃顿饭露个脸就要走,你怎么回事?”
池瑾急忙替姐姐打抱不平:“爸,姐做手术很累的,你吵她干嘛?”
“各位慢用,我先告辞了。”
池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将自己的椅子轻轻归位。
这忤逆的女儿越是表现得从容淡然,池祈年越是火气上涌,他狠拍着红木桌子,震得碗筷发出磕碰声。
“你妹妹还知道自己解决个人问题,你呢,该嫁人的年纪一拖再拖,家里的生意不过问不帮忙,成天只知道待在医院家也不回,三个孩子就你最不省心!”
池瑾:“爸!”
秦晚意:“祈年,别说了。”
池祁年:“你要是心里装不下这个家,以后也别回来,一辈子都别回来,这家有你没你都一样!”
池珏离开的步伐不急不缓,身后传来父亲的指责声听着还挺亲切的,她习惯了这种借他人比较的打压式批判。
这份嫌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许多年前,偷偷填报医科大学被录取时,这段父女关系就注定会走向海峡沟壑。
她早就欣然接受,自己是三个孩子里最不受宠的事实。
与南区一桥之隔的旧城改造区,更符合人间的真实写照。
一半是被金钱堆砌出的灯火辉煌,瑰丽得像是妖艳的红妆;一半漆黑里缀着星星点点的光,随时都会被时代遗忘。
沿街铺开的宵夜摊子鳞次栉比,铁铲磕碰大锅将烟火气炒得愈发旺盛,沸腾的喧嚣里夹杂着起起落落的欢笑。
苏桥穿着池医生的衣服,不用看标签,这一身的质地光是用手摸,就能猜出价格不便宜。
她怕自己的体格崩坏棉外套,只能大敞着衣襟,缩起脖子躲避嗖嗖寒风。
白天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佝了背,折腾了一天,忙得吃不上一口热饭,整个人饿得直不起腰。
寻着那锅气蕴足饭菜香味的方向,她穿过一片人声鼎沸,驻足在一家炒粉摊子前,打包了一份干炒牛河。
正街的两侧是毫无规划的旧式红砖房,一层一层的围出逼仄蜿蜒的小巷,小巷四通八达犹如城市里的迷宫。
她提着打包袋,没入某个不起眼的巷口。
巷道里年久失修的路灯,总是闪着奄奄一息的微光,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不知哪天就油尽灯枯了。
苏桥尽管有着还算体面的工作,但她的家境算不上富裕,住的房子是外婆以前单位分配的。
旧时代的房子毫无环境可言,没有电梯,没有楼道灯,空气里总飘着灰尘混搅霉湿的气味。
但和那些拔地而起的水泥建筑相比,这里充斥着岁月沉淀的人情味,邻里之间和睦相处更像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她借着手机灯慢慢攀向七楼,对大多数习惯乘电梯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消耗体力的运动,冬天爬起来叫人喘粗气,夏天爬一通领口汗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