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子謙在外面說:「我倒是挺想和你打一架,怕惹阿青不高興,只好言勸你一句,從哪來的滾哪裡去。」
杜葉青喊了一句:「子謙。」
這一聲讓外面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杜葉青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一道目光帶著灼熱的溫度落在了他身上,下一秒他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幽深的瞳孔,像是暗流洶湧的漩渦,又在看到他的瞬間化成了溫柔的潭水,因為怒火而凝聚的眉頭也慢慢鬆懈了下來,甚至露出了一點微笑。五年不見,陳墨幾乎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五官越發的深邃,棱廓消瘦,臉頰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鼻樑上竟然還架著眼鏡。而真正變化最大的地方是氣質,光是站在那裡就帶著壓迫感十足的氣場,完全褪掉了五年前多餘的毛躁和稚嫩,像一個真正的男人般成熟穩重了起來。這樣的氣質既不像陳羽,又不像陳父,讓杜葉青有了片刻的恍惚和微妙的失落感,一時間甚至不敢確認這個人是不是陳墨,直到他摘掉了眼鏡,啞著聲音喊了他一聲:「青哥。」
杜葉青回過神來,遲鈍的心臟總算噗通噗通地跳動了起來。他挪開自己的目光,第一反應是習慣性地摸出了一根煙,想要點燃卻怎麼也找不到打火機,有些尷尬地又把煙放了回去,聲音還算平和,開口道:「好久不見,陳墨。」
陳墨從頭到尾都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聽到這句話之後突然微笑了起來,眼角有些不易察覺的發紅,安靜了好幾秒才道:「好久不見。」
兩人隔著一個郝子謙和一輛車,就這麼互相看著。杜葉青不知道陳墨在想些什麼,但他的情緒的確在一點一點平復。他花了五年時間,從來沒有真正放開過這段感情,也想像過很多次兩人再遇的情景,真正到了現場,看到了幾乎像陌生人一樣的舊愛,反而如旁觀者一般冷靜了下來。原來他真的只是陳墨生命力的一個過客而已,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這個年輕的男人依然在一步一步往前走,反倒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固步自封。杜葉青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也衝著陳墨笑了笑,道:「家裡全是灰,空調也不能用,就不招呼你進來坐了。改天吧,我有時間請你吃飯。」
陳墨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看著杜葉青的臉,微笑還凝固在嘴角邊上。杜葉青招呼了一聲郝子謙,讓他上車,自己也伸手拉開了車門,陳墨又喊了一聲「青哥」,這一次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杜葉青的動作一頓,轉過頭來:「恩?」
陳墨道:「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談一談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杜葉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突然道:「子謙。」
郝子謙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幹什麼?」
杜葉青把目光收了回來,落在郝子謙的臉上,然後拉住他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扣住他的後腦勺,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郝子謙僵硬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回摟住杜葉青的肩膀,順從地讓他捲住自己的舌尖。杜葉青隱約還記得郝子謙的敏感點,很快把他吻得呼吸急促、臉頰發紅,忍不住一把勾住杜葉青的腰,伸手要解他的皮帶。杜葉青鬆開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握著郝子謙的手卻還沒有放開,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談的。」
陳墨像是被釘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臉色蒼白,指關節握得發青,指甲陷進了肉里。杜葉青卻沒有再看他,和郝子謙一起鑽進了車裡面,開車進了別墅。
鐵門在他們身後冰冷而緩慢地合上。
車穩穩噹噹地停在了車庫裡面,杜葉青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開門進了客廳,洗手開始做飯。被這麼一耽擱,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郝子謙叼著煙在一邊看了一會,見他沒什麼異樣,於是放心地躺進沙發里給今天的6醫生發簡訊。等到吃過飯,郝子謙洗了個澡回來就找不到杜葉青了。
郝子謙在整個別墅里轉了好幾圈都沒有他的人影,打電話也沒人接,跑到車庫又發現車還好好的停著,最後在屋頂找到了他。杜葉青一個人坐在被曬得發燙的地面上,嘴裡叼了一根煙,像月光里的雕塑般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郝子謙在他身邊坐下,跟他討了一根煙:「怎麼,現在才回過神來覺得難受?」
杜葉青沒有說話,好一會,突然低聲道:「原來我跟他是真的完了……」
郝子謙偏過頭看了他幾秒,大概是想起了什麼,自嘲地笑了起來,大吸了一口煙,道:「你之前對我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愛吧。」
杜葉青沉默,郝子謙按滅了煙,在屋頂上躺了下來,雙手壓在後腦勺下,看著天上的星星:「我也是,我在美國的時候就想明白了,之前的我不過把你當成一個歸宿而已,所以對你也沒什麼好埋怨的。但你和陳墨那小子不一樣,我今天看到他的眼睛,他估計還愛著你。」
杜葉青道:「和愛不愛沒關係。他提的分手,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就算他沒有結婚生子,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
尾音弱了下去,郝子謙道:「我看那天來接你的楊鈞林人挺好的,你年紀也不小的,不要再在這上面耗時間了,差不多該定下了吧。」
杜葉青心不在焉地「恩」了一聲,心裡亂七八糟的,有一個聲音說是啊,也該放下來陳墨,好好的安定下來了。
第64章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