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睿挑着眉头看了片刻,摘了蒙眼布,这沈衍和沈三废的眉目之间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似乎也是因为不仅同宗还都是自幼饱腹诗书,竟然不光是眉目像,书香浸染出的气质也有些相似。
想到沈衍是顶着这么一张像沈三废脸去狎妓,赵肃睿心中平添了几分气恼,当即就改了主意:
“邵志青!将这小子重新绑在条凳上,扒了裤子给我打!六十杖全给我打结实了!打死算我的!”
沈衍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听见自己大姐姐又要把自己打死,他甩着鼻涕又哭了:
“大姐姐你别打我!我错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沈献儒和沈守儒带我去的是那种腌臜地方!他们说是带我去喝茶的,我看那院子里面清雅,里面的婶婶对我笑我还以为是个管家婆子!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暗门子!后来沈献儒和沈守儒让我掏钱我才明白过来的!”
“不知道?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邵志青站在一旁满脸为难,赵肃睿又是冷笑,猛地站起身说:“去把图南培风叫来!这般蠢笨的下流货色就地打死了也是给沈家清理了门户。”
夏荷和阿池等人都被“她”
突然爆的怒意给惊呆了,之前还有几分看笑话的心,现在都有些惊惶。
赵肃睿越说越气,满脑子想的都是现在的沈三废顶着自己的壳子去狎妓的样子,只是略略一想他就觉得心火翻涌。
阿池让传话的小丫头去叫了在外面的图南进来,还想劝自家姑娘不要对沈衍这么凶,却被自家姑娘的一个怒视给钉在了原地。
“行啊,你们也都觉得他嫖娼是小事,我不该兴师动众?”
阿池吞了下唾沫,让自己的声音和缓下来:“姑娘,衍哥儿从小家教严明,三老爷看着眼珠子一样地看着他,这次又派了老仆来燕京,衍哥儿多半是被大房里的两位少爷给骗了……”
“给骗了?人家骗他钱他就知道了?骗他狎妓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一时聪明一时傻,聪明的时候十六岁中了举人,傻的时候偏偏就能被人骗去狎妓。还有,阿池,你是个姑娘家,别没事儿给个爷们儿开脱,你以为你是好心,人家看你跟看暗门子里的估计也没了差!”
阿池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曾再说。
沈衍眼睁睁看着二伯家的大姐姐成了个修罗模样,是实实在在真要打他了,他也忘了自己是什么少年举人,连忙说:
“大姐姐!我是被骗了钱的!我入京的时候我娘给我带了五十两碎银,沈献儒和沈守儒带着我到处吃喝玩乐不到十日就挥霍光了,我是真的不聪明!”
图南刚进了院子就听见沈衍在嚎自己不聪明,她愣了下,看向了正叉腰生气的“自家姑娘”
。
“姑娘?”
“图南,将他摁在条凳上打!他既然认了是他不聪明误入了暗门子,我姑且信了,减罪一等,给我杖责三十下!”
图南面上寻常,心思灵慧,立时就拿起落在地上的绳子将沈衍重新绑了。
沈衍被一个丫鬟给摁在条凳上挣扎不开,实在是不像一个十六岁中举的少年举人,更像是个被家人惩戒的顽皮孩子。
图南毫不客气,手中木杖落下,院子里顿时回荡起了一声惨叫。
赵肃睿却还不解气:“图南,用些力气,让他结结实实地长了记性!中举不到两个月,又让人骗钱又让人哄着去狎妓,这种废物送进朝堂还想着能为国为民?不过是个庸碌昏聩的废物罢了,你将他打废了说不定还是为民除害!”
屁股上又“啪啪”
连挨了几下,沈衍“嗷”
地一声嚎哭了起来:
“我就不该来燕京,呜呜呜呜!先是被我两个堂哥骗了钱赶出来,又被我大姐姐连绑带打!这燕京城到底是什么地方,两个堂哥成了骗子,一个大姐姐还成了土匪了!呜呜呜呜呜!”
来燕京城不到一个月,沈衍真是遭了自己这辈子没想过的苦楚,受了这辈子没受过的罪。
图南重重地打了沈衍十下,每一下都让他疼得痛哭流涕,十下之后,她将行刑用的木杖放在一旁对“自家姑娘”
行了一礼:
“姑娘,我知道您一是恨小公子愚钝,辜负了长辈教诲,二是恨小公子身为举人却不通世故,也不将国法家规放在心里。从崔锦娘送回的消息上看小公子大概确实不懂暗门子是什么地方,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定然不会再去了。他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也少,有您提点,想来小公子定会在短短时日内大有长进,能懂了人情世故,也能明白国法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