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钰的语气十分豁达轻松:“因为我父母感情蛮好的,我已经看过了一种人类制度形式下的最优解了,所以想试试另一种路径。”
商明宝已经不再能听清他们谈的天了,向斐然如何回应的,用的是什么语气,她一概不知,只知道黑色的浪涛循环往复,挤占了她耳边的所有声音。
机械快门声轻轻运作,这之后,是“咻”
的一生,一枚小小的烟花蹿上了夜空。
“咦,这里还有别人?”
傅钰问,俯下身去查看刚刚的长曝光照片,嘀咕着,“幸好是快门声后才放,否则这张照片就完了。”
预览框中,星夜璀璨,银河呈现出深邃的宝石光彩。
烟花声接二连三在空中绽开,引得众人坐不住,纷纷从帐篷里、篝火边和沙滩上仰起头来。
杨导抱着一瓤西瓜,一边看烟花一边问惠雯:“你备的?”
惠雯笑道:“哪能啊,可能是附近的孩子吧。”
这一片野沙滩并非人迹罕至,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一条现成的、皮卡车能开进来的土路。想必是附近村寨里的小孩来这儿放响炮玩。
夜浓海沉,这几簇小花显得寂寥,宇宙的大幕布上溅上两滴橘子汽水
礼花响了一会便熄了,众人又回到自己手头忙活的事情中去。
在沙滩上远近跑着闹着的几个初高中青少年,在看到大人靠近时,警觉而狐疑地停下了脚步。
“喂!是德概吗?”
说的是少民话。
向斐然听不懂,驻足,指尖燃着烟:“你们放的烟花?”
星月的淡光笼着他的眉眼,不是“德概”
,是个陌生的汉族人。
当中一个稍大一些的孩子站出来回:“我们放的,你有什么事?”
“还有吗?”
“有。”
“有更大的吗?”
大孩子歪斜地站着,一双手的手指捻了捻,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另一个圆寸头的小孩更机灵:“你是警察吗?”
向斐然笑了笑:“不是。”
生长着连绵草海桐的洁白沙滩上,烟花的纸筒还散着硫磺味。
“朴冲的店里有。”
一个女孩子回,“有这么大的。”
她两手张开比了个手势,像比一个西瓜。
“远吗?”
“不远。”
女孩子回头指了下堤岸上的三台电瓶车:“骑车很快,十几分钟。”
向斐然掏出手机,给最大的那个孩子转了账,委托他们去帮自己买几提烟花。
几个男生赤足在沙滩上跑起来,有一个一边倒退着跑一边问:“要不要留两个人给你,等下你以为我们不回来。”
他眼里又高又酷得让人生畏的男人淡淡地说:“不回来那就算了。”
一眨眼的功夫,高中生们已跑出了沙滩,骑车的拧动电瓶车钥匙,被载的则两手拢作喇叭大声喊:“喂——我们会回来的!”
向斐然在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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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娘上就地躺了下来,烟头倒插在细白沙子里,两手垫在脑后。
也许这里会有蛇,或其他爬行的动物,不要紧。草海桐正进入果期,白色果实如珍珠,与老鼠簕花朵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银河黯淡了,随着夜晚的水汽聚拢成云。
半个小时后,那些孩子信守承诺归来,电瓶车的脚踏上放一墩,后座的怀里再抱一墩,大大小小的也有了六七墩礼花。
向斐然将刚刚倒插在沙子里的烟抽了出来,重点燃了,凑近引线。
几个孩子在沙滩边缘的盘腿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随着呼哨声,又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仰望夜空。
烟花绽开了,远比他们刚刚的小穗子震撼,红色的花火在坠落中成为金色的泪滴,烙印在视网膜上。
帐篷里的人再次像狐獴一样冒出头来,久久地望着这场莫名其妙的天空宴会。
essie找到了商明宝的帐篷,将它撩开:“姐,看烟花——”
帐篷里空无一人,睡袋的凌乱着,活页记本上的堇色卡特兰只绘了一半。
黑色曲折的海岸线上,那道人影跌跌撞撞,在着光的苍穹与金色眼泪的映照下,时明时灭,看着那么纤细渺小。
听着烟花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