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伏在6風渺懷裡氣息微弱,而6風渺周身如同經了千刀萬剮,此時疼痛感如織將他的理智一攬而去。
他不會劍術,只懂得一些保身的仙術陣法。此時他抱著雪染坐在雪地里,用了最後一點仙力下了一個護身的結界。
6風渺踉蹌起身出了銀色的小小光圈,一臉是血,冷眼看著立於枝上的道人。
那道人輕蔑地嘆了一聲:「原是地仙。你阻我為民除害,這一身傷原是你應得的。」
他見6風渺沒有理他,又自顧著說去:「今夜本應看在你的面子上饒那妖孽一命,但貧道見仙友似乎是著了那女妖的道,在下奉勸一番怕也是無用,擇日不如撞日,貧道今天便非殺這妖孽不可了。」
「到底誰才是妖孽?」聲音清冷,帶著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那道人浮塵一掃似乎怒極,又是一道撒星陣壓在雪染周身。此時6風渺元氣大傷,護身結界撐不了幾時,而那道人已經飛身下樹,拎著長劍向6風渺直劈而來。
6風渺身無半寸,又是一身鱗傷,堪堪抬手應了那道人幾招,已經是守不住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要護著那妖孽嗎。仙家敗類,原是指的你這廝!」那道人咬著後牙恨恨道,劍抹在6風渺頸邊,劃破了皮膚。血順著劍刃汩汩流著,那道人忽然伸手蘸了一下血,吮到嘴裡:「仙人血,於修為大有精……」
道人話沒說完,兩眼一僵,執劍之手鬆了下來,劍拍進了雪裡。
那道人倒在雪中,寬大道袍幾乎隱沒了他右肋下那根小小的梅花針。章門穴,主疏肝健脾,理氣散結,但所用非常,也是死穴。
6風渺似乎脫了力,也跪倒在了雪地里。冷風入骨才讓他恢復了一點點理智。失血過多帶來的輕飄飄的虛弱感伴著入骨的寒冷疼痛,但他看著結界內似乎安詳睡著的女子,倒有些意外的安穩之感。
他似乎是個不會生氣的人,就算是那道人過分至此,他也沒想過要殺他。刺在章門,只因他看到那道人面色泛黃,手掌外紅內白,絕對是身患肝疾。他這一針,於常人可能並無大礙,但身患肝疾卻是必定失去神智。
況且此人肝病危重,命不久矣,他恐怕是還沒能修得仙身,便要先去地府走一趟了。
6風渺清楚知曉不會生氣絕對是病態,但他尋遍醫書,也沒能找到是何病症。
但此時不是他想這事的時候。
6風渺不敢妄動真氣,否則上千傷口必定破裂大半,只得以遊絲仙法順任督二脈運行一個小的周天。
雪染還安穩地躺在雪裡,臉色幾乎和雪是一個顏色。6風渺去搭她脈時,只覺得脈象急亂,半點不似常態。血液似乎在經脈中肆意奔走,不成章法。
他將雪染抱起來打算找個地方避避風雪,無意間看到了雪染背上一片紅光。
留別山的一個洞中,6風渺燃了一堆火,將雪染安置在火旁。她身下墊的是他的破敗棉袍。
血把同樣千瘡百孔的中衣染得也是一片紅褐,6風渺從醫箱裡取了銅碗,化了半碗雪水喝了。
他的唇幾乎沒有血色,又凍得有些發青。
雪染並無大礙,那道人只是劈了她一手刀,大概到了明日自己便會醒來。只是那凌亂的脈象,6風渺也是不知緣何如此。
洞外西北風蕭瑟,雪花紛紛揚揚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洞口灌進來的冷風搖曳著火光,6風渺在半臉明滅中,眼角漸漸爬上了睡意。
那道人已經被6風渺綁在了樹上,那人有些功法,可能已經築基,想來一夜也凍不死他。
風雪還在繼續,但似乎明天將是個格外明朗的好天氣。
6風渺醒來時,外面已經大亮了。火堆燃滅了,他的破棉袍帶著血味蓋在了自己身上。
雪染又不見了。
6風渺有一瞬失神,隨即苦笑了良久。
一次一次,有是這樣。
他難道真的是著了她的魔?
6風渺畢竟已是仙身,一身鱗傷經一夜修養已經恢復大半了。雖行動時有些牽扯疼痛,但已無妨了。
初升的朝陽有些刺眼,滿目的雪閃著金色的光。
世界靜得出奇,似乎只剩下了6風渺踩雪的吱嘎吱嘎聲。
然而唇角的淺笑瞬間凝滯了,因為他發現洞口只有自己所行的一條腳印。
他心下隱隱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一路下山而去,他特意繞路去崖邊看看有無異狀。
昨夜打鬥的一地斑駁和血色都被雪蓋得嚴嚴實實,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樹上空空蕩蕩,那道人果然也走了。
6風渺但願是自己多慮了。
他無意走到了崖邊,低頭向下望去,石壁陡峭幾乎是垂直的,狹窄山谷一覽無餘。滿目皆是皚皚白雪,連谷間的河流也早被凍實,雪鋪得異常平整。
說起平整,似乎有十餘個小小的鼓包。被一層薄雪蓋著,極不引人注意。
6風渺沒了表情,迅下了山回到了自己在城郊的小茅屋。
屋內的裊裊熱氣將他的面容映得不真切。他周身的傷口好像是漫天繁星,卻也有些令人作嘔。淡綠色的藥湯浸著他的堅實軀體,他合眸倚在沿上,在想些什麼。
他自然不敢去想,那崖下河冰之上的小鼓包里正是那道人的一塊塊殘屍。這山上昨夜還有誰?還有誰會去殺一個綁在樹上的昏迷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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