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对话让宋蕴心跳漏了一拍,她提起裙摆在茶桌前落座,笑着回答:“当然。”
宋蕴一言不发,煮茶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茶盏间翻飞,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就那么喜欢卫辞?”
陈不逊突然问道。
宋蕴一怔,冒着热气的茶水从壶中溅落,她连忙收回心神,笑道:“这些小事陈大人也要在意吗?”
“赵晴云不会认罪,我也治不了她的罪,”
陈不逊直接说道,“她在药铺购买的药不是合。欢散,只是蒙汗药。”
这是宋蕴早就知道的答案,她本可以做得更逼真,但蒙汗药远达不到她所求的预期。
“为了让吴氏认定你的清白已毁,你还真是对自己下得去手,可是为了区区一个卫辞,为了逃脱一桩婚事去换另一桩婚事,牺牲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贞洁和清白——”
陈不逊盯着她:“宋蕴,值得吗?”
值得吗?宋蕴也想过问自己,可她知道自己只会给出一个答案,值得。
她也曾视女子的清白为天下第一要紧事,嫁夫随夫,谨守女戒与妇德,可最后还不是沦为后宅里的玩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
她有时也在恨恨的想,为何女子一定要被清白与名节禁锢,而男子尽可三妻四妾,纵然身患隐疾不能人道,也无一人胆敢评判?
如今她才明白,所谓贞操名节根本无甚道理,是男子强行套在女人身上的一层枷锁,他们懦弱无能又要绵延自己的血脉,只好亲手斩去子非己出这种可能,哪怕这把刀挥向的是自己的女儿、母亲。
她不认同这种道理。
宋蕴垂下眼:“宋蕴坦荡行走于世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1,清白自在我心,而贞洁于我,如万里浮云,无甚用处。”
如果她在意旁人的议论,在意所谓的贞操,就不会设下此局。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只存与旁人眼中的评判,她更想要安稳与自在的余生。
或许卫辞无权无势,性情古板,谈不上是一位良人,可在她这里,已是最好的选择。
陈不逊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直到宋蕴递出一盏茶,他才移开目光:“宋姑娘聪慧,陈某不及。”
宋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陈大人过奖,宋蕴也是走投无路罢了,浮名虽无用,可但凡有更好的选择,谁又愿抛弃呢?”
“并非无路可走,是宋姑娘你只愿走想走的路,”
陈不逊笑着摇摇头,倏而又道,“我最多羁押嫌犯三日,吴氏会去寻你,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结果,便要看宋姑娘你了。”
宋蕴眼神微亮,端起茶盏,郑重其事道:“以茶代酒,多谢陈大人相助。”
有了陈不逊的提点,宋蕴心中大安,哪怕未能寻到掌柜,离开千丝坊时也极为高兴。
两人在千丝坊门口辞别,一人向北,一人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