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北临眼皮一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瞬景仁帝道:“明日起,你便寅时来请安罢。”
寅时。
寅时??!!
卫北临倏地瞪大眼,猛一抬头便对上景仁帝深究不满的视线。
这些时日他鲜少见到皇帝毫不遮掩地露出此般神色,除第一日他以为要将纨绔身份一装到底故意搞砸功课外,景仁帝待他从来都是如沐和风,比起君王更像父兄。
卫北临抿唇,大着胆子道:“臣斗胆请问……”
“你也知道是斗胆!”
景仁帝陡然拍桌,声调扬高,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朕叫你日日来宫里请安学礼,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
俗话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但卫北临清晰地听见门外的太监婢女哗啦啦下跪的声音。
卫北临却松了口气,心虚地挠了挠眉心,“陛下,您是不是听到那些流言了?”
景仁帝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那些是哪些?”
要说关于卫北临的流言,金陵中只多不少,什么花钱如流水、为人轻佻无礼无下限、背地里不敬皇室等等,流言多不压身,卫北临穿过来后景仁帝也不曾因为这些琐事斥责过他。
而他这几天唯一干的一件荒唐事,就是……
卫北临飞快地瞅了一眼帝王的脸色,小声道:“比如……他们说臣在外养了外室?”
啪!
他话音未落景仁帝又一掌拍在案上,卫北临下意识一抖,余光瞥见景仁帝衣袂微晃行至他跟前。
“说说吧。”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语气没有盛怒,亦没有责怪,只是在询问他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北临摸了一下额头,又抚了抚自己的颈背,看得景仁帝直拧眉,“你干什么呢?”
卫北临:“……”
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人一想说谎,小动作就免不得变多,景仁帝阅人无数,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实话实说便是,朕不怪你。”
卫北临才不信他,“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景仁帝:“那就长话短说。”
卫北临还想挣扎,“实在是有些复杂……”
“卫北临。”
景仁帝连名带姓地叫他,便是最后通牒的意思。
就算他对卫北临多有纵容,也不会容忍下臣蹬鼻子上脸,挑战他的权威。
卫北临:“就是那姑娘在鸿玉坊遇到些难事,我就顺手帮了她一把。”
他嘿嘿一笑,“助人为乐,人人有责嘛。”
景仁帝:“……”
皇帝的面色难看得吓人,卫北临暗暗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话,心道皇帝怕是嫌他说得太俗气,于是补充道:“也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对吧?”
皇帝沉默。
他索性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那姑娘是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