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像哄孩子一样,褚雪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卫北临攥了攥她的手,复用手心贴了贴她的额头,朝她笑了笑,“弄好了叫我。”
他的态度转变好像比昨天生气的时候更奇怪,褚雪镜蹙了下眉,昨夜她服下散热的药后便睡下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心生疑窦,更衣时便有些失神。男人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宽松到松垮,她只能尽量将系带系紧些,披上氅衣倒也不会太奇怪。
然而她垂首去拿氅衣时,忽然瞳孔骤缩——
“卫北临!”
女人的声音尖锐且急切,卫北临闻声冲进来,便见她跌坐在地,而正对她的那件乌黑厚氅上,竟是一条小孩小臂一般粗的棕黑色千足虫,头顶的触须轻颤,足脚冲着她游走,虎视眈眈。
“别怕。”
他沉声安抚着,从腰间取下匕首。
刀尖露芒,男人握紧刀柄,抬腕一掷,竟准确无误地直接将其钉死在氅衣上。
千足虫没有动静的瞬间,他转身奔向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少女,半跪在她身边轻握住她的肩,“怎么样?有没有事?”
褚雪镜似是还在惊吓中没反应过来,双眼迷茫地看向男人,无声落泪。
“阿雪?”
她又像是被魇住了,卫北临拧眉将她抱起来远离此处,洞口至少有新鲜空气和亮光。
她却如同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般死死扒着男人的脖子,眼泪如掉线珍珠不断滑落,卫北临只能用力扣着她的肩背,将她按在自己怀中——这般强势的动作反而让她情绪平复了些,偶有轻细的啜泣声。
卫北临轻揉着她的后颈,温香软玉在怀,但他生不出一丝旖旎的心思,反倒面沉似水,眸色如深。
自他穿过来后,每夜都会穿成褚雪镜的猫,虽说不是每时每刻看着她,但他在的时候,只见过少女病气缠身,却从未见她如此……
头一次,是她到天界寺的第一日,同他讲述落崖之事时。
第二次,并非此刻,而是昨夜。
起初她睡去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到半夜却忽然抽泣起来。
卫北临本以为她是做了噩梦,怕她被魇住,没料到她会自己睁开眼抱住他。
他清晰地记得少女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喃喃——
“求你……不要……”
“不要放我的血。”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褚雪镜的模样显然不是因为梦境,更像是在回忆……
又或是梦中重现了她的亲身经历。
但她明面上仍是忠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原著中她恶事做尽,然而只有大婚那日身死才是她在书中受过的唯一的苦痛,余下的内容不过是强调她死后名声变得多么人人喊打……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他无从知晓的?
又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毫无人性,竟要她一个弱柳扶风之人的血?
啜泣声渐渐消失,卫北临握着她肩头的手掌微滞,女人略有沙哑的嗓音传来,“卫北临。”
卫北临低低应了一声。
“这是第几次了。”
她对自己的异样并非没有感知,包括卫北临看她的神色,她能推测出昨夜她不只是睡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