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寺斋戒的第四日,长公主的尸身被运回宫中待葬。其女萧云瑶作为唯一的亲子,破例允许随母下山。
祭坛仪式虽无法举行,但念经诵佛不受影响,皇帝下旨自今日起,凡是上寺中参与祈福的朝臣及其家眷,每日卯时三刻都须在佛前参拜祈福,时至卯时中便可离开。
此举既是为大燕祈福,亦意在安抚长公主亡灵,助其往生。
佛前跪坐百余人,皆形容肃穆,念念有词,便是诵福结束,也是纷纷颔首告别,寺中清规戒律,一人一房,就是一家夫妻都说不上一句话。
褚雪镜从蒲团上起身,掀眼望见乔恩兰和褚回泽关切的目光,柔柔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率先转身出了佛堂。
前两日见过皇帝后她便猜测,将她单独安排到东边寮房的应是他。
那日戒律堂中他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显然是不信任忠远侯府,却又独独将她摘了出来,想必是因为猜到她亦是重生,有意帮了她一把。
否则若是同他们住在一处,免不得被监视烦扰,还有……
她想起皇帝所说的“条件”
。
天子开口,便是金言玉律。景仁帝既然说了可以满足她任何条件,相当于给了她一面免死金牌。
可惜这面免死金牌不能轻易动用。
君心难测。
“小姐!”
春茵忽然唤她,褚雪镜顿足,轻眨了下眼。
方才想得出神,她竟不知不觉往住处后边的竹林去了,昨日下了雪,竹叶上还挂着雪衣,静如寒潭。
“没事。”
她下意识要转身,却忽然僵在原地。
不远处,雪色和竹色间,有一抹挺拔如松的白影,长发微垂,闻声朝她的方向偏了偏眸。
怎么会是他?!
明明已经忘却的记忆此时卷土重来,少女几乎是踉跄着后退,慌不择路地提裳跑离。
竹林中,穆时川眉头轻蹙,清俊的脸上少见的有两分不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褚小姐,为何她一见他就像兔子见了老虎般害怕?
坠崖天地仿佛只有风的声音
天界寺斋戒的第七日。
一晃两日,褚雪镜除了晨时按时去佛堂祈福外,余下的时间几乎都窝在房中,便是连窗门都不曾打开。
青冬将衣物等物收好,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帘,小声唤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床榻之上,少女蜷缩在一角,雪白的衣衫逶迤拖在铺单上,乌青的发丝散乱着落在衣肩,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自竹林一惊后她便这般在房中待了两日,几乎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