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卫府中就只有卫北临一个真正的主子,确如他同褚雪镜说的那般,整个府中的侍从甚至还没有忠远侯府中一个院的奴婢多,且他的亲随只有好福和好运两个,倒也胜得清闲。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卫某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卫北临跨入堂中,便见萧胤玦如隼的眸光紧盯着他,似乎候他已久,而好福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他轻笑一下,遥遥作了个揖,“不知殿下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太子手边的热茶还腾腾冒着水气,但他丝毫没有要饮的意思,置于扶椅上敲得节奏不断加快的指节彰显着他隐于温润平静面皮之下的焦躁。
他亦咧唇笑了笑,眸中却没什么友好的意味,“卫世子近来很忙?”
“殿下何出此言?”
卫北临在他对面落座,悠哉游哉地呷了口清茶,“哪谈得上近来,昨日我们在天界寺不是才见过?跟着陛下做点小事罢了。”
萧胤玦哼笑,意味不明道:“陛下器重你。”
“哪里,”
那纨绔世子长叹一声,身形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都是面子上看得过去罢了,否则叫百姓知道了要说闲话——某听说太子殿下才是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某府中?”
卫北临演起纨绔来可谓是炉火纯青,就是他亲爹亲娘来看了也恨不得脱了鞋打他一顿。萧胤玦狭了狭眸,视线从他身上一掠而过,“世子何时回府的?”
“嗯?”
卫北临似是意外他会这般问,想了会儿才道,“某从天界寺下山便回府了,到府中的时候约莫——”
他瞧着像没什么记性,眸光移向站在边上的好福,示意他来说。好福心领神会道:“世子,您回府时正是酉时一刻。”
“对对对,”
卫北临恍然大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殿下您瞧我这记性,从天界寺下山后陛下又叫我回去帮他从住持处取了两枚平安符,奔波下来回府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可是殿下那时来寻某了?”
众人离寺时是晌午,若他快马下山,又骑马上山,再将东西交由皇帝,粗略折算的确回府是该酉时。
更何况连皇帝这尊大佛都搬出来了,只要萧胤玦差人去问那天界寺住持,便能知道他有没有说谎。萧胤玦沉眸望向对面笑意晏晏的男人,从前他竟不知这位镇北王世子还有张颠倒是非的好嘴——
不,在除夕宴那日他就该知道了,可惜之后他要事缠身,没时间去料理,才让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是吗。”
萧胤玦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脸上闲适轻松的神情,眉尾高挑,“可孤怎么听说,昨夜世子出现在长岭山下了呢?”
卫北临仍旧漫不经心地用杯盖轻捱着茶水,“某莫名其妙去那做什么?”
“这倒要让孤问世子了,”
萧胤玦抬手缓缓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指环,眼神却没从卫北临身上移开,像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孤也好奇,世子为何会毫无缘由地大老远跑到长岭山山下去。”
他不等卫北临说话,先自顾自猜测起来,“是为了找什么人?还是找什么东西?”
卫北临眼也不抬,语气却冷了下来,“殿下几百年不光临寒舍一次,一来就是为了质问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