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沉静道,“居延王心怀苍生,何罪之有?不过穷其太常也是惦着替本尊分忧,谨记未雨绸缪。这反噬之症结,的确需要多加思量。”
天帝沉吟片刻,问莫天禅道,“方才你提到这香炉可兼听凡间所有供奉祭祀之地并提取邪怨,此话当真?”
莫天禅的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穷其太常何敢欺瞒天帝?天禅呕心沥血打造这香炉,不仅是将这早生魔性之人提前锁定,还将这世间对天庭不敬,不知天高地厚,妄称可逆天改命之人一并绳之于法。树我天庭威仪,保我仙界四海永固。”
嫣儿看不得莫天禅这幅嘴脸,忍不住小声斥了句:“马屁精!”
一旁的常夫人瞪了嫣儿一眼,箨儿却在一边偷偷做了个手势,表示赞同。
隐元君道,“穷其太常用心良苦,其情可昭日月。只是法不责众。若追究起来,世间又有几人能跳脱开嗔痴怨念。昊天不才,愿大典之后细读穷其太常甄选刑罚的标准,共同梳理恰如其分的典章,共同遵守才是。”
天帝立即道,“隐元君此言甚是。穷其太常的这一法器若加以修缮应用,必将使我仙界法制如虎添翼。”
“天禅领命!”
莫天禅向着天帝深深作了个揖,转身对隐元君道,“有劳隐元君了。”
隐元君淡淡道,“分内之事。何况这判定凡间阳寿之事,本是地府酆都大帝所掌。虽说地府已归附天庭,然当年天帝曾许酆都天地分治。如今越俎代庖,不知酆都可有微词。”
莫天禅道,“隐元君果真是考虑周全。不过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可还记得上一届震源大典,天帝提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开始试行地府择仙入天庭修习?我西域本和地府同宗同源,天禅紧遵天帝教诲,与酆都大帝盘道一番,得知这分科逐类也正是地府潜心琢磨之事。同辉之乱后,地府仙官青黄不接,许多细碎之事还需酆都大帝亲自过问。若我仙界能替之提前删选,防微杜渐,让地府少些繁冗,酆都大帝可是求之不得呢。”
天帝笑道,“穷其太常果然是能急人之急,烛幽视远。”
隐元君还想再陈,天帝已然再次点亮如练珠道,“好了,隐元君,由你展示东境仙法吧。”
莫天禅阴阴从隐元君身边走过,道,“隐元君,有请吧。”
同时对居延王道,“居延王,随天禅回龛座吧。”
居延王并不与他言语,火速转身退下了。
隐元君在中央站定,升起了东境的仙台。嫣儿立刻看见了台上放置着玳瑁香盒,轻声道,“铁笔心诀。”
隐元君打开那玳瑁香盒,取出铮铮铁笔,念了声“万里层云”
,只见黟山亭四周的流云纷纷向黟山亭聚拢,片刻形成一块巨大的帷幕。隐元君长舒衣袖,整套《天庭志》盘旋在空中。隐元君道,“源生卷:开天辟地”
,只见那云彩聚成的帷幕之上开始还原当年女娲造人,盘古开天地的情景。“礼仪卷:仙乐霓裳”
,那帷幕上立刻呈现出霓裳殿内众仙子翩翩起舞,飞天之姿仿佛近在咫尺,那伴奏的仙乐仿佛从黟山四面坏绕而出,余音绕梁。四座不禁称奇。
隐元君收了仙法,道,“仙界至今已积累了无数卷宗典籍。即便分门别类、图冀索引,各仙家翻阅研习依旧非常不便。何况诸多范本仅存一册,唯有到我白萍洲清辉阁才能借阅。我便想着用这铁笔心诀融入铮铮铁笔之中,各仙家执此笔,便可在仙界处处可寻的流云之上生成这些影像,便于浏览典籍,不忘万世之基。”
天帝喜道,“隐元君此法甚妙。以往仙界若要展现这流光之术,必有上等仙器或上乘仙法辅助,耗费大量仙力。如今有了这铮铮铁笔,研修起来便易如反掌了。”
见四域皆已完成展示,天帝道,“众仙尊今日所示均紧契‘锡福’二字,为我仙界翘楚。有你们与本尊同心协力,四海安泰,必将永驻。今日的仙法器物,就有劳隐元君一一记录在册。本尊也需返回凌霄殿了。”
四向仙家纷纷恭送天帝,那如练珠也暗淡下来。隐元君收了栈道和龛座,春山君收了帝屋栅栏,纷纷走下仙台来。各方家眷纷纷迎上。只见蜀锦默默靠近春山君,略带埋怨道,“惊寒,方才你如何不肯上前帮居延王和隐元君向天帝诉明这香炉之危害?”
春山君面作铅色道,“你看不出这穷其太常是有备而来么?两位仁兄一个使文、一个动武,我若是再冲上去,今日的震源大典怕就要变成四海战神会了。”
小蝶在一边不敢声张。
隐元君接道,“弟妹莫要怨他。勒霞峰本就在每年筹备祭祀之时,向春山君索要各类仙物,不予便处处为难。这次若是冲撞起来,怕今后变本加厉。”
进而向身边的居延王道,“今日多谢居延王及时出手,以免酿成大祸。”
居延王一身正气道,“何必言谢?我西域职责本就如此。何况我司马掣最看不得邪门歪道。”
嫣儿笑道,“居延王的这件新法器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若不是收了手,怕穷其太常现在少的可就不是一片衣角了。”
这句话把几个小辈都逗乐了,连不茍言笑的微儿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翀儿看出嫣儿很是钦佩父王的武艺,急着对居延王道,“父亲有如此宝物,也不曾拿出来赏玩。何时能传授给翀儿?”
居延王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道,“你可知这铁索朗星锤有千斤之重。等你何时能举起你屋前那座青石山屏,我便教你。”
翀儿昂首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