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鲲□□道,“父尊放心。孩儿一定铭刻于心。”
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莫天禅回过身去,踌躇在胸地望着身后的九州岛混沌,默念着:太祖庇佑,天禅毕竟其事!
阴阳生蝶
次日晌午十分,小蝶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抬眼便看见莫鲲坐在榻边的漆木圆櫈上,顿时惊得一身冷汗,慌忙去抓自己的前襟,却发现依旧穿着昨夜的嫁衣,一时间不知所措。
莫鲲凝神道,“不必惊慌。昨夜众仙贺喜,席间多喝了几杯,多有不敬,还望娘子见谅。”
见莫鲲突然如此彬彬有礼,完全像换了一人,小蝶心中一阵慌乱:这莫鲲又有什么阴谋?恍惚间记得仿佛晕厥之前有看见莫天禅闯了进来,试探道,“穷其太常他。。。。。。”
莫鲲沉静道“父尊昨夜已谆谆教诲。娘子你背井离乡来我万里之外的北境,必得时日调理适应。
况你本和我疏离,尚需熟络,不可强。你我既已结为夫妇,不可忘君子礼义。所以,我向娘子保证,这段时间不会再忤逆你心。我莫鲲朱厌太常之尊号非浪得虚名,对娘子你亦是一片真心。相信假以时日,娘子必可见我真意。倒时你情我愿、浓情蜜意,不失美德。”
小蝶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谦恭仁义的贵公子和招摇山上心狠手辣的莫鲲,还有昨夜丧心病狂的莫鲲认作一处,只能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小声道,“这般便好。谢少主仁义。”
莫鲲努力挤出笑容道,“既已成亲,不必再称少主,当唤我为夫君。”
小蝶眼中一阵慌乱,道,“如方才所言,一时还不能适应。可否烦请这段时间,还是以名讳相称。”
莫鲲的眼神有变,却突然又舒缓了,道“也好。只是需与外人有别,我便唤你蝶儿如何?”
小蝶点了点头,嗓子却说不出话来。
莫鲲指了指春凳,道“初来勒霞峰,还不曾带你到处走走。你且梳洗打扮了,我在殿外候着。这些是母尊从你的嫁妆里挑了些料子制的衣衫,你且挑选了换上吧。”
说着起身闭了门。
小蝶被这天翻地覆的转变惊得七上八下:不可能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莫鲲怎么会突然如此有礼数起来?昨夜为何穷其太常会突然闯来?这老父干涉儿子洞房,也是不合常理。莫非这穷其太常虽心术不正,尚碍着仙尊礼数?不会啊,以他震源大典的作为不像有此操守啊。小蝶只觉得心里有几百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自己:算了,此时多思无用。管他是真心还是伪装,至少换我暂时平安。我便顺水推舟,看看这对父子唱的是哪一出。
正想着,突然看见绣蝶飞到自己肩头。小蝶兴奋地叫起来,“绣绣!绣绣,你平安回来了。”
那绣蝶也欢喜地围绕着小蝶飞舞着,过了一阵子,停在了春凳上。
小蝶像那春凳上望去,倒都是南疆上好的桑蚕丝料。娘亲特地选了自己最爱的百花和万蝶图案。可惜这北境的织工太过粗糙,针脚剪裁均远不及东南圣境,还给每块料子外都罩上了一层玄风纱,仿佛这勒霞峰一样,顿时失了颜色。小蝶便也没了心思挑选,随便拿起一件让众蝶帮着换上出了门。
莫鲲还是第一回见小蝶一身皂衣打扮,心潮荡漾。然想到昨夜父亲的叮咛,努力压制了邪念,平静道:“料想蝶儿你对于修行的道场之类并无兴趣。我想带你去一处,保准你会喜欢。”
小蝶怯怯点了点头,跟着莫鲲穿过长廊。这朱厌殿已临近山顶,其上只有穷其殿和混沌殿两处。从这里眺望出去,整个勒霞峰每一层只可见正中的配殿和悬崖边的亭阁,主殿皆隐在山体后。小蝶心里想着:这慢慢的,我还是得想法子,把这勒霞峰的各处都打探清楚了,想办法让嫣儿她们知道。
穿过一片乱石林立的峡谷后,小蝶只觉得闻到阵阵幽香。不等细看,小蝶身后的一众绣蝶早已飞了过去。举眼望去,这山谷中雾霭沉沉,满地的灰草之间缀满了通体如玄玉的优昙花,星星点点绽放着淡紫色花朵。“空谷优昙!”
小蝶惊叹了一声快步向前。
莫鲲笑道,“不错!勒霞峰虽日照稀薄,却正成全了这些优昙花。在这里,他们再不是昙花一现。这山谷也因此得名优昙谷。”
那群绣蝶正要采食花蜜,突然见着灰草之上飞起一片半边翅膀鹅黄,半边翅膀乌黑的蝴蝶,两队相对而飞,盘旋着,形成两道交织的丝带。过了一阵子,只见变了阵型,两种蝶儿汇合了,双双飞到小蝶面前,分两路绕道小蝶身后,形成了一条灵动的缎带。
莫鲲双眼放光道,“这些阴阳双生蝶见到了万蝶之主,果然是甘愿俯首称臣。”
小蝶伸出食指,引了一只阴阳蝶在指尖,细细打量道,“传说中生于地府,雌雄同体的阴阳双生蝶。偶有飞至人间,倘遇捕捉,变回吸嗜了灵魄,将追捕之人化为乌有。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北境?”
莫鲲得意道,“蝶儿你忘了,地府与我北境本就有亲族渊源。阴蝶阳蝶本分别生在地府与北境,天地分隔后双双不肯分离,阳蝶自毁灵魄与阴蝶合为一体,得以共存于一体。不过这阴阳双生蝶也因此不能通阳,除了地府外只能生存在我北境之中。”
小蝶叹息道,“想不到这阴阳蝶的背后还有这样凄美的故事。宁可困于囹圄,只求长相厮守。”
莫鲲假意殷勤道,“我是想着你初来乍到,虽然我们北境没有百花深处那么多蝴蝶种类,但你若闷了,不妨来这优昙谷。只可惜这些阴阳蝶只剩下这些尚存。蝶儿若有心怜爱,不如看看如何助这些阴阳蝶重新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