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比起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她还是喜欢看鹿鸣秋的本貌。
脱下伪装,后者的疲乏就坦荡地显露出来,挂在脸上,格外明显。
她踩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接了一杯纯净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净,回到客厅,轻声说:“我去楼上睡一觉。”
燕衔川啃着苹果看她,只觉得她立在那儿,像是从纸画上飘下来的人,轻轻薄薄,一吹就要飞了。
“快去吧。”
她说。
于是鹿鸣秋就拖着沉重的身躯,沉重的大脑,沉重的精神,躺倒柔软如云的床上,房间里的智能系统操控着窗帘缓缓拉上,遮蔽阳光,让卧室陷入昏沉的黑暗中。
四下静谧,她的呼吸逐渐放缓,宛若潮汐般起伏。棉质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鼻端是熟悉的浅淡香气,在一片昏茫的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她终于可以放下心神,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燕衔川将最后一口果肉吃掉,把果核精准地投进垃圾桶里,接着抽出纸巾,擦掉手指上的汁水。
客厅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或者说整间屋子都是,它来自鹿鸣秋惯常使用的香氛,有一点儿凝神静气的效果。
像是被山泉冲刷的苔藓,又或是一截断掉的树枝新芽。
都说闻香识人,一个人惯用的香水,就透露出许多信息,她的性格,她的爱好……
鹿鸣秋自然认识许多人,每个人对她都能说出几个不重样的评价来,比如温柔,有规划,谨慎,贴心等等。
似乎暖香更适合她。
要燕衔川来评价,她会用有毅力到冷酷无情来形容这个人。只要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事物,只要是能达成目标,她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她使唤别人,也使唤自己。掌控别人,也掌控自己。
如此偏爱冷香,也不足为奇。
鹿鸣秋一觉睡到了晚上,圆月高挂,仿若银盘。
她没有做梦,只觉得精神彻底放松了下来,不再时刻紧绷着,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鹿鸣秋走下楼时,便看到她的同居房客瘫在沙发里,双手在悬浮屏上左右飞舞,几乎要快出残影。而她的脖子歪着抵在沙发背上,几乎和弯曲的脊柱形成一个直角,两条腿一曲一伸,扭成了一副稀奇古怪的姿势。
——这幅画面放到任何一个重度网瘾患者的身上都不足为奇。
正对着沙发的大电视正亮着,里面播放着游戏的实时画面,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法师举起法杖来回走动,边走边施放各种技能,轰向一条会喷冰锥的银色巨龙。
“总算醒了,我好饿。”
燕衔川张嘴说着,手下忙个不停,又搓了一个火球术。
“饿了怎么不吃呢?”
鹿鸣秋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