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轩挂在心上一声声惦念的七海,这会儿正盘膝坐在一块凌空凸起的钟乳石柱上调息,距离她约莫七八丈开外的还有个人也用一样的姿势坐着,只是他选的地方不是太好,地面阴冷潮湿,积水寒气逼人。
白越舟试了几次,发现内力调到一半时,总会被身下的寒气给莫名其妙打散。可若是不运功,说不得过上一炷香的工夫,他便觉得四肢发寒麻痹无力。
当然也并不是他不想换个地方,只是放眼极目望去,最干爽的地方显然已经被那个女人给占了。
他从那地坑中往下跳时,原用了揽月逐星辰的轻功,这功法可快也可慢,慢时身轻如燕,飘若柳絮,他原是估摸着不清楚坑洞内的详情,怕自己贸然进入被这奸诈的小女人暗中偷袭,可谁曾想洞口笔直往下,一落千尺。
因着白越舟过于谨慎的心理,等他脚踩到实地时,坑底早已不见了七海与晁蓝的踪迹。
从坑底抬头根本看不清洞口的位置在哪,白越舟掏出火折子点了,发现洞底不算宽绰,坑壁平整光滑,看起来人为挖掘的痕迹很重。想到头顶上的那片皇宫所在,内心隐隐兴奋起来,猜度着兴许所谓集齐四天令背后蕴藏着的所谓复国宝藏,可能就藏在这处暗道尽头。
坑底虽不曾有石板铺就,但显然浆土层夯得十分平整厚实。白越舟在不过展臂见方的坑底略晃了晃,很快便发现了一
个半人高的圆洞。这一会洞口不是笔直朝下,反而多了不少台阶。他小心翼翼的踏了上去,发现通道内不算狭窄,却也需他弓着腰低头前行。
这台阶修得也十分古怪,看似是一条道通到底,可方向上却又显得十分凌乱,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初时他尚许还有些方位判断力,可足足走出了半个多时辰后,望着依然不知尽头在何处的白越舟,脚步不免有些踟躇,一向稳定的心绪也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但是想着走在前头的那个女人手里还得提拎着一个身材不低于自己的男人,想来她要经历的麻烦只会远胜于自己。不知道出于何等莫名奇妙的好胜心,他轻轻一笑,提气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这一次,他没再步步为营,一步一琢磨。
可谁曾想,恰是这样放开了速度去追,却没发足奔出多远,竟是马失前蹄了。明明看着阶梯再度倾斜往上而去,结果他一脚踩上去却是踩了个空,身子猛地往下一坠。他暗叫一声不好,提气往上拔起时,却发觉内劲不顺,他一口气没能提起来,竟是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好在这回高低落差并不大,他落地时顺势打了个滚,卸掉部分力道,发现身上衣襟湿哒哒的,手上的火折子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他警惕着环顾四周,待要起身时,突然那个熟悉的女声在头顶响了起来:“你最好
别动。”
那声音听起来便带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嘲弄。
白越舟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这么近的位置,心下愈发猜忌她设下什么圈套等着自己去钻。当下便要翻身坐起,七海在黑暗中嘲笑了声,便了无生息了。
白越舟身子微动,猛地觉察身侧竟是空空荡荡,他若是当真一跃而起,说不准便直接跳进悬空之中。
“你这个人呀,好赖话是听不懂的。”
七海咯咯笑起,“你眼睛听不见,难道耳朵也是聋的么?你难道听不见水流声么?”
越往里走,洞穴内的湿度越大,潮气沾染衣襟鞋袜,便是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白越舟不是没听见微弱的潺潺流水声,只是没太过放在心上。从人工挖掘的地道通往天然溶洞,这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可既然那女人这般说了,说明这水里怕是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存在。
白越舟小心翼翼的起身,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回忆着方才声音的方位,却听七海又嗤笑道:“我这边你可过不来。”
说罢,漆黑的一片墨色里忽然冉冉亮起点点绿色的星火,那绿芒一闪一闪,一簇一簇,微弱的照起四周的光线。
白越舟冷笑道:“你这是挖人祖坟了?是姓李的还是姓贺兰的?”
七海隔空啐了他一口:“当真是个眼盲耳聋的,你当这是鬼火么?明明是一群小可爱呀!”
白越舟听她笑声里透着一股子阴凉气
息,他自觉自己不能算是个好人,拈花圣教中更是不乏手段毒辣阴险诡诈的女子,可面对传闻中的亦正亦邪的香雪海中女子,他依然觉得对方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