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风瘪嘴,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鬼王又道:“不过,尹风,你是否该想想,冥魈一党聚集墨澜渔坞,所因何事?又为何故意派人去认尸,说那尸体是谢清安的?”
尹风心头一惊,才反应过来:“莫非谢清安已然被他们盯上?!”
鬼王眯眼笑道:“把‘莫非’去掉,他已然盯上了谢清安。”
尹风听罢,心骤然慌乱,立即要折返人间,却又被鬼王叫住:“尹风,你更该思考一事。他们为何宁愿找个谢清安的替死鬼,也不愿真的杀死谢清安?”
尹风身子一僵,脑袋空白一瞬后,再度动身扭头离开。
此刻他心尤乱:“冥魈党派势力无孔不入,倘若他们知晓谢清安于我而言重要非凡,想击溃我心智,大可直接将谢清安杀死,又何须找一个替死鬼?他们目的若是将我心智击溃,就更不该让谢清安重新回到我的视野。他们究竟想作甚?我甚是不解!难道谢清安已然成为冥魈一党的傀儡,重新回到我身边,目的是为了操控我心智?!”
他大步出宫殿,脚底落阵,重返人间。
他在司马府中,望着正在缓缓坠落的夕阳,心中仓皇不安:“会吗?谢清安是冥魈一党?是敌人?怎会?怎么会?为何不会?五年前他连字都不会写,如今却是能考上官职,到墨州当司马?若非他读书厉害,便是有鬼怪在暗中协助……”
正是出神时,忽闻谢清安唤他:“喂,没见过日落?”
尹风一怔,循声扭头看去。
见谢清安正穿着一单色红内衫,抱着手臂,倚房门站着。
尹风瞪着眼睛抿着嘴,脸上写着“惴惴不安”
四个大字。
尹风未回话,谢清安也察觉不对,于是皱了皱眉,迈开步子走至他身前,抱着手臂抬头问他:“为何这副神情看我?回一趟鬼域,便被抽去七魂六魄,回来连我也不认识了?”
尹风凝他片刻,依然不语,心中吵闹:“若是呢?若谢清安真已是冥魈一党的傀儡,我该如何是好?杀了他吗?不可能的,我……”
谢清安拧起眉头,抬手欲捏他脸:“喂。”
却是在手将要碰到时突然被尹风下意识抓住。
尹风未把控力道,捏得谢清安手掌“咔啦”
一声响,继而谢清安吃痛的叫了一声:“啊!作甚?!”
尹风眉头紧蹙,一双眼眸微微泛红,紧紧盯着谢清安。忽的他直白问道:“谢清安,你是不是已然被冥魈一党收买?”
“什么?”
谢清安被他抓得生疼,他不放手也就罢了,还尽问些谢清安听不明白的话,谢清安不由有些发恼:“这是什么问题?什么冥魈一党?什么收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松开手,你要将我手拧折吗?!”
未得到直面答案,尹风更是心急如焚,见谢清安试图将手抽回,于是他忽的用力将谢清安手往他身边拽去,惹谢清安又一声叫痛。
“松手啊疯子!!”
尹风急了眼,皱眉瞪眼怒声道:“回答我!!!”
谢清安被他这一声吓得一颤,瞬间不再挣扎,眼中露出惊恐,抬头讷讷的看着眼前突然如恶鬼般的尹风。
谢清安就用这双饱含惊恐的眼神与他对视了片刻,依然不见尹风撒手,更是不见尹风眼中露出半点心疼。
谢清安所见到的,只有他眼中的愤怒,焦躁,不安,与憎恶。
谢清安抿起嘴,眉头颤抖着拧在一块儿,语气委屈道:“你为何要用这般眼神看我?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之事吗?”
谢清安再度不直面回答的态度,让尹风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谢清安每一次的顾左右而言他,都好似在无形中敲定着尹风心中最糟糕的猜想。
于是尹风语气更显急躁,嗓门比方才更大,对着距离不到一步的谢清安吼道:“回答我!正面回答我!!你为何能考取功名,为何能到墨州,是否是受冥魈一党恩惠,接近我是否也是受冥魈一党指示?!”
谢清安颤动的双眸略显湿润,他微微低下头,不再与尹风对视。他念道:“我考取功名,是因为我想配得上你。我能到墨州,是因我在别处县城表现优异,想见你,才向圣上自荐。我能考取功名,是因遇孟先生教我读书,我寒窗苦读,才得功名,并未受谁人恩惠。接近你,也并非受谁人指示,是我今日与你偶遇,情不自禁才如此。”
尹风闻言,心中高悬的大石才得以落下,他如释重负般松一口气,松手将谢清安紧紧抱住,却还未得附耳畔说两句体己话,便被谢清安一把推了开。
尹风蒙然,脑子还因方才的焦灼而热乎着,未得一点思考的空闲,更未反应过来谢清安为何要拒绝他的拥抱。
谢清安别过头,抱起手臂,语气不满,道:“你家人不喜欢我?”
尹风一愣,连忙道:“没有,他们很是喜欢你。”
“那为何你一回来,便对我这般凶?”
深爱之心
见谢清安直白袒露心中不满,尹风这才恍然醒悟,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方才我并非故意凶你,我……我方才是着急了,对不起,我向你赔不是。”
谢清安眉头轻皱,心中还是觉得委屈:“着急便能随意凶人吗?”
尹风眉心紧皱,心中愧疚不已,却是觉得无力,不知如何赔罪才好,只得先向他伸手,欲牵清安手,清安却是紧紧抱着手臂,身子一扭,灵活躲开。
“……谢清安……”
尹风伸手,谢清安躲。
又伸,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