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眨了眨眼,思及误会一词,顿时有些惊吓,惶惶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词穷。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皇太子,夏斌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或是夏斌那样做只是为了气他。这种荒唐的理由,会令兄弟反目成仇的理由,教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左思右想,栩栩垂落了目光,喃喃:“那晚,二皇子是故意要气你的……”
夏云欢淡淡嗯了一声,接着道:“若是那晚我便知道你是栩栩,恐怕便不止是吐血,说不定会……”
顿了顿,“呵,算了,梁鬼告诉我你是阿栩时,我也没有再生气,只是想着,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沾染你半分。”
栩栩呆呆地看着夏云欢,心里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鼻子酸酸的,像是眼泪要掉下来了。心想,要是师父这么与她说,她便生而无憾了。
夏云欢便这样一直抱着栩栩,来到丛林深处的破庙前。正当四人打算步入破庙的院中时,一道剑光忽而划过面前。回过神时,一把亮晃晃的长剑插在夏云欢的脚下,仿佛方才的一指之差便会要了夏云欢的性命。
两个侍卫吓得变了脸色,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宝刀,将夏云欢与栩栩挡在身后。
栩栩亦是吓了一跳,唯夏云欢冷静地大声笑问:“梁兄这是何意,昨日尚且还待见我,今日便不待见了么?”
院子里传来梁鬼低沉的声音:“让栩栩姑娘一人进来。今日,也便我与她之间有话要说。”
☆、落红不是无情物(七)
夏云欢盯着栩栩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默默叹了多少因不能陪同而生的遗憾气,最终揉了揉栩栩的耳垂,道了句:“快去快回。”
栩栩极为听话地点点头,走入了庙中。
庙宇破得厉害,墙壁四处皆洞,地上铺满了树叶枯草,一点不像是人可以住的。栩栩最终在一光线不足的角落里寻到了梁鬼的身影。
多日不见,梁鬼此刻的邋里邋遢且骨瘦如柴的模样,让栩栩一时间不敢肯定眼前之人还是不是个活人。
在梁鬼的面前,是一口棺材。棺材里置着的,是柳湮的骨灰。
“梁师兄……”
栩栩忍着心头的悲伤,轻轻道。
梁鬼转过身,深陷下去的眼睛打量了栩栩一番,死灰一般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栩栩脸上的面具,忽地开口问:“明明容颜完好,为何还要带着面具?”
栩栩愣了愣,低下了头,沉吟,“原来梁师叔也知道栩栩病好的事。我带着面具,只是……只是不太习惯自己现在的模样。”
“哈哈哈……”
梁鬼大笑,“真像,你和皇太子二人在这方面,真是相像。皇太子亦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也带着面具。记得,他与我说的理由,和你有几分相似。”
“他是怎么说的?”
栩栩一下子提起了心。
梁鬼想了想,“他说,他憎恶自己这般的模样,甚至一度徘徊要不要把这样的容颜毁去。但他怕疼,所以最终也没下得了手。”
“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容貌?”
栩栩惊讶不已。
梁鬼叹了叹,“或许是跟他的某段过去有关。不过那是他的私事了,我们外人还是不过问的好。”
栩栩点了点头,回想夏云欢带着面具的模样,有些心疼。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梁鬼突然问,“是留在夏云欢的身边,不顾丞相与大将军府的安危,坚决做他的太子妃?还是……回到千寻沐的身边?”
栩栩震惊地看着梁鬼。她不曾预料梁鬼会问这个问题,然而答案她早已想好,“我会回到师父身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果真是个懂事的女子。”
梁鬼笑了两声,忽而一挥袖袍,尖长的指甲指着栩栩的喉咙,目光杀意凛冽,森然道:“若是你方才不那么回答,此刻,估计你的脑袋已经不在你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