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找不着,”
沙坤全然不顾严冰的厉声喝止,似乎铁了心,一咬牙道:“因为金子藏在船……”
严冰激烈斥责,沙坤的声音又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金胡子不由自主放开严冰,把脑袋凑近沙坤。
就在这时,沙坤猛然大力一挣,身上的绳索突地崩断,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寒光凛凛,直刺对方。
金胡子高大的身躯竟然十分灵活,忽地折腰拧身,避过锋芒的瞬间,已还了三刀。
变起仓促,顷刻间又尘埃落定。士兵的惊呼声尚未落地,“当”
地一声,一把刀被震飞出去。
严冰惊魂未定地看着抵在沙坤胸膛的刀尖,已经割破他的衣襟,紧紧贴在肌肤之上。若是严冰不被绑着,定要扇自己几个耳光,他应该坚信,沙坤只会两肋插刀,绝不会卖友求荣。
“沙老弟,我早防备着你这一手呢!”
金胡子不仅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雄风不减当年哪!要不是你受了伤,我这条命说不定就交待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换上十分诚挚的表情,“老弟有勇有谋,何必要做朝廷的走狗?不如跟我干啊?”
严冰哼了一声,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赖,人财兼得啊。
沙坤胸前冷飕飕一片,背后也有好几把刀顶着,面上却嬉皮笑脸,“那你放我回家,问问媳妇的意思。”
“好哇,”
金胡子笑呵呵的,“送你回‘老家’怎么样?”
话音刚落,瞬间翻脸,手腕一振,横刀削颈。
人都说死前会看见一生中最珍贵最留恋的东西,那一刹那,沙坤只看见伍薇的脸。他觉得对不住她,又叫她守寡了,但依然紧紧闭着嘴。
然后,他听见啸叫的冷风紧贴着耳廓滑过,身后传来“哧”
地一声。在严冰的半声惊呼和士兵的半声“报……”
的背景声中,他慢慢回过头,那把刀插在帐篷上,兀自颤动。
金胡子又换了一副“自己人,为你好”
的表情,亲热地拍拍沙坤的肩膀,“对不住啊,手一抖就偏了,沙老弟啊,好好想想吧,下次就不一定会抖啰!”
转向冒冒失失跑进帐里的士兵,“报什么?”
士兵说他们在城门外捉到一人,听说知晓黄金的藏匿处。
严冰和沙坤对望一眼,半惊半疑,不知是否金胡子作的一出戏。等人被押进来,两人均变了脸色。
来人双手反绑,两把刀左右架在脖上,那一双明亮亮的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倒像是在刀枪林立的军营里观光一般。一见到沙严二人,喜不自禁,“老大!你们还活着!”
这当然就是小和尚了。
沙坤见他整齐的衣服和轻松的神气就猜出他是“自投罗网”
来了,沉着脸狠狠瞪他。严冰却如坠冰窟。所谓关心则乱,他一看到小和尚,方才的淡定从容顷刻瓦解。
寄虹出事了?为什么不逃?
两人的神情被金胡子尽收眼底,掩在大胡子下头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扯了一下,盛气凌人地向小和尚扬了扬下巴,“见面礼呢?”
“女老大给将军带了封信,现在在这位小哥怀里呢。”
他朝押着他的士兵努努嘴。
沙坤用视线戳了他一下,意思是,“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女’老大?”
严冰却紧张地盯着士兵呈给金胡子的信,离得远看不到写的什么,只见区区两页纸,金胡子却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严冰的心也跟着悬了又落,落了又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