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入茧中这好些时日,师妹再要强,却也比他少了整整百年修为。自己尚且难以为继,更何况她了。
洛禺求助地看向谢珩,却看见仙君的面容冰冷而陌生。
虽然谢珩本就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比起他现在的样子,平日里的师伯几乎可以算得上和蔼可亲了。
这更像是是谢珩身为仙界剑尊,看魔物时的神情。
飞剑指在洛禺的咽喉,他明知道自己这时应该说些什么让谢师伯相信自己并非是魔修幻化出的样子,却被寒剑的威压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想想说什么啊,在这样下去,师妹,师妹就
师尊把师妹托付给你了,洛禺。别人都说你不学无术,只有师尊,只有师尊一直
“师伯,我是,我是洛禺。”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音调,霜刃靠得他的脖颈那样近,他知道只要再往前一寸,自己就会血溅三尺。
“我是洛禺,我我是楚悬仙君门下弟子洛禺求师伯救我师妹。”
“师尊,那个好像真的是”
谢珩听见师月白的声音,神色和缓了些:“你如何证明你是洛禺?”
凌霜剑是上古寒玉制成,炼器师早已在千年前的大战中生死魂灭,世间仅此一柄,锋刃所致,可凝水成冰。
洛禺只觉浑身血液都被霜刃的低温冻住了,他的嘴唇泛着白,脑子迟缓地转着:“我我有一回逃课在以清山炉子烧烤,师伯你叫我师尊来,师尊想,想要抽我,但是没带鞭子。”
霜刃抽离了他的颈边。还好这柄剑没有抵在师妹的脖子上,这是洛禺意识混沌时的第一反应,还好,这样他不至于没脸去见师尊。
温暖的灵力注入了他的全身,待他清醒过来时,师妹已经安然无事地站在他眼前。
孟婷把他扶了起来,解释说是师伯和小白救了他们,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洛禺摇摇头,他从未觉得自己身体这般清爽舒适过。就好像期末擦边过了考核之后在宿舍里连睡了六个时辰一样舒适。
“多谢师伯救命之恩,洛禺感激不尽。今后若有用的上”
“应该不会有用的上你的地方的。”
谢珩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寂,好在洛禺见过了师伯刚刚杀气尽露的神情,两相对比之下,洛禺竟觉得此刻的师伯格外和蔼可亲。
“此地是司州,你便叫司凌”
仙途缈缈……
“阿黄,不要哭了,他们已经不在了。”
远处,火光冲天,烈焰舔舐着夜空,熊熊燃烧的房屋在黑夜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火光映红了周围的田地,如同神话中的巨兽般,像要把一切燃烧殆尽。
女孩抱着怀里挣扎的黄狗,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脸上已满是泪痕。泪水一滴滴落下,洇湿了黄狗那因长期饥饿而显得暗淡的毛发。狗的毛曾经泛着柔和的光泽,而此刻却像一张沾满灰尘的破旧布料,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女孩的指尖无意中抚摸到它凸出的骨骼,黄狗的脊背因饥饿而瘦弱得不堪一握,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灰烬和烟尘,灼热的气息让她眼睛刺痛,视线变得模糊。但她依旧紧紧地抱着黄狗,仿佛这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黄狗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虽然它挣扎得越来越虚弱,却依然不肯放弃。
黄狗低低的呜咽声时断时续,尾巴夹在两腿之间,身体僵硬,仿佛火焰的热浪正吞噬它的胆气。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不断瞟向火海,流露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可就算怕成这样这样,它仍想要挣脱女孩的怀抱,重新闯入火海。
女孩抱着挣扎的黄狗,回头看了一眼化成火海的,曾经的家。
“阿黄,别怕,我在这里。”
女孩的声音哽咽而温柔,她俯下身子,将脸贴在黄狗的头顶上,试图通过自己的体温安抚它的焦躁。黄狗依旧微微颤抖,但它不再挣扎,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更紧地蜷缩在她怀里,女孩的手轻轻抚过黄狗的脊背,那粗糙的毛发与她的手掌摩擦,带来一丝聊胜于无的慰藉。
四周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火焰的噼啪声和狗的低呜。
“乖,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抛下你。”
黄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居然安静下来,只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缓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四周一片死寂,女孩的目光在火海和黑暗间徘徊。
“阿黄好乖,相思坊的人马上就来接我了,在相思坊,我会努力让我们两个每天都吃上热饭的。”
“怎么这样看着我,好像很为我难过一样。”
女孩温柔地摸了摸黄狗的头。
“相思坊很好啊,那里的女孩们都很年轻,都很漂亮,都穿着很好看的衣服,唱着很好听的曲子。”
“昨天妈妈叫我唱了一首呢,不,不是她,是相思坊的妈妈。”
“阿黄要听吗?”
女孩在田野的垄间坐下,抱着黄狗,像是要和它对视,“我知道你能听懂的,这个家里,只有你能听懂我说话。”
“秋风清,秋月明。”
女孩小声的唱起来。
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她不想惊动他们。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好听吗,妈妈说,我年纪太大,来不及学戏了,不过我嗓音不错,可以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