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周立成年工作后攒钱买下的小公寓实用面积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好。
家里有两只养了十年的老狗,平时倒没什么,怀孕后会抓地板,尤其喜欢深更半夜躲在床下抓地板。
周立堵了床底,又买了地毯铺地板,可雌激素上升的狗子根本不讲道理,非突破重围去床下抓地板。
周立因为被楼下的住户反复投诉到物业和上门警告,烦不胜烦。
说不清什么时候,投诉和警告忽然消失了,周立甚至没反应过来。
直到周立在电梯碰见住在楼下的小伙,对方一扫之前数度半夜敲门的愤怒和暴躁,还主动笑着跟周立打招呼,问起“阿姨最近身体好吗”
,还说“你们也不容易。”
直到对方走出电梯,周立才意识到对方肯定是又一次上门的时候遇到了独自在家的李志琼。
那次之后,小伙子再也没有投诉。
就像黄翠翠找过李志琼一次,再没有上门,还说“小孩子可怜”
一样。
晚上再回家,女子和她的表哥自然是不在了。
这天是周五,六年级的诊断考试都选在每周五,考后周末两天留给老师批改试卷。
周庭礼却没有回来,晚饭的时候李志琼也没说什么。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李志琼坐在周立的床边,轻声道:“妈妈跟爸爸离婚,你跟妈妈好不好?”
不知是重生的哪一片蝶翼扇动翅膀引的变动,这一次,怀孕的女大学生来得比上辈子早,李志琼跟周立提她要跟周庭礼离婚也比上辈子早。
上辈子,李志琼是在跟周庭礼拉锯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泪流满面地跟周立说了这句话。
相比上辈子的不知所措,此时的周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好。”
说离婚的时候,李志琼没有哭,周立一口答应下来,李志琼却哭了。
“妈妈以后出去打工,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书的。”
上辈子,听见李志琼说这句话,周立也哭了。
之后,李志琼的确是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句话的。
她去纺织厂兼职三班倒,去市里打工包装月饼,把小洋楼收拾出来开麻将馆,在舅舅的资助下开理店,跑火车当乘务员,最后摆了个地摊,上午卖菜,到了下午菜没有那么好卖就卖抄手水饺。
四十多岁的时候李志琼就很老了。
经久的日头将她晒得又黑又瘦,再加上总是穿着款式老土的旧衣,四十出头看着跟五十多岁似的。
后来真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她病了,手术紧接着反复的放化疗,就看着如同七八十岁了。
重回一世,看着面前流泪却依旧健康美丽的母亲,周立眼圈微微泛红:“妈,我有钱,我养你。”
李志琼一愣:“你有什么钱?”
周立麻溜把存折拿出来,塞到李志琼手里:“你看!”
李志琼顺着周立的示意翻开存折,读出了内页上印刷的数字:“三百六?”
“三百六?”
见周立疑惑,李志琼也疑惑起来,又看了一遍存折,还把存折递到周立面前:“是三百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