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颜花朝连外衣都未披,拉着应不染就向耳房走去。
紫苏的神志难得清醒,肿胀的双眸只能眯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颜花朝。
看着颜花朝憔悴的脸,紫苏张张口,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可颜花朝听到了,她坐在床边,握着紫苏的手,说我在。
紫苏想笑一笑,让颜花朝放心,可是身体却不停使唤,最终只能勉强扯动两下嘴角。
小宫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瓷碗进来,蹲跪在脚踏上,想趁着紫苏清醒,喂她喝上两口人参水。
“我来。”
颜花朝看向小宫女,伸出手。
小宫女抬眸看了一眼横在自己眼前的玉手,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喏声应是。
颜花朝就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托着紫苏的头,慢慢的将水喂进她的嘴巴里。
没有经验的她,看着嘴角流出的水,慌乱的拿着帕子擦拭。
等把流出的人参水从嘴角擦干净,下一勺,她就盛的再少一些。
喂食的速度放的再慢一点。
一勺一勺,不厌其烦。
应不染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记忆里的颜花朝时高傲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儿。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一刀刺的,不只是紫苏,还有颜花朝的脑子。
因为颜花朝,再也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
颜花朝小时候不及应不染顽劣,但也是个顽皮的。
吃饭的时候总是满院子跑。
为此,没少受了责骂。
紫苏怕颜花朝挨骂,就把院门关上,在院子里追着颜花朝,一跑就是半个时辰。
现在,追着人喂食的人,变成了颜花朝。
喂不进食的是紫苏。
谁都知道紫苏早就该死了。
是颜花朝放不下,整日用人参水吊着她一口气。
有时候应不染看着紫苏难受的模样,很想把颜花朝拉过来,求她给紫苏一个痛快。
今日午睡醒来,颜花朝又没了踪影。
应不染问也不问,起身穿好衣裙,就向耳房走去。
她知道,颜花朝这几天除了在寝室,就是在耳房。
应不染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颜花朝拿着帕子,时不时往脸颊上擦拭两下。
偶尔,她会伸出手,把手指放在紫苏的鼻子下面,过一会儿,又收回手,继续呆呆地看着紫苏。
紫苏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醒来了。
煨在小火炉上的人参水,热了一次又一次。
她的脸色像是笼罩上一层看不见的乌纱。
应不染脑海隐隐有一种声音,时不时震荡她的胸腔。
也许,
也许她和颜花朝,都可以活下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
守夜的小宫女便急匆匆地走进来,跪在地上。
“殿下,紫苏姑娘,没了。”
颜花朝的身体裹着厚被,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应不染强撑起精神,把颜花朝拥进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妈妈安抚受惊的婴儿一样。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听到颜花朝细若蚊蝇的哭声。
宫女去世,是不能大操大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