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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还唱着花戏,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都比不过相府这一出大戏,场面窃窃如养鸭场。
姨婶姐妹们开解安慰着我,叔伯兄弟与顾家的族老们讨要说法。
顾让尘的对家更是恨不得现在就逃席回去写参奏的折子。
痛打落水狗,就在一个快字上。
动作慢了,只怕一样的内容太多,拔不上头筹,陛下就已经陷入疲倦了。
苦于寻找理由,他们正急得抓耳挠腮,上菜的丫鬟却捧着餐盘上来。
小碗下压着空白的奏折。
丫鬟巧笑倩兮:“我们夫人最是不徇私情。”
谁不竖起大拇哥称赞:“夫人大义!”
大义灭亲,怎么不算大义呢?
顾让尘转醒后,宴席已散场,他竟将盈辞直接接进主院,往后也是如此。
长此以往,还有谁会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前世的镯子,今生的主院,潜移默化又明显的移权,一点点将人脑海中的那根弦拉紧。
往后只要稍一触怒,我就会跟踩了尾巴一样闹起来。
旁人不明所以,更难以共情我的阴晴不定,可不就觉得我是个疯妇吗?
好细的水磨工夫,好狠的诛心计。
翠微研墨,刘嬷嬷将我的官服拿出来熨平。
有一封从宫墙内传出的信件,问扶家是否还有善兵法的后代,又或举荐能领兵的将领。
原书以为只是一场闹剧和几封奏折,就能让帝后对我不满,以至于降下那样重的责罚。
实则闹剧为表,此信才是里。
先帝去世,新帝登基后,为释兵权,试忠心,曾安排过一场狩猎。
故意将阿爹唤到近前,放出猛兽。
阿爹为救驾,以花甲之躯斗兽,虽然将猛兽杀死,可自己也受了重伤,抬回来时五脏俱裂,呕血不止。
他早已看破,临终前再三叮嘱,不许我参与朝政,更不能对天家产生怨恨从而报复。
恨有尽,爱无期。
他只希望我和我的孩子能够保全自身,余生平安富贵。
为此他早已尽全力托举了顾让尘数年,将他抬上一品大员,以为这十几年时间足以勘破人心,顾让尘能够庇佑我余生安宁。
可惜,人心是最难懂,又最易变的东西。
新帝刚登基时四海升平,如今快二十年过去,边境的野狼换了新雄主,虎视眈眈。
他安于享乐二十年,重文轻武,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兵强马壮的天下共主。
如今骤然得知有强兵犯边,才想起扶家来。
我的一双儿女年幼时,我还常督促他们习武,七岁后顾让尘便教他们从文。
他们生在富贵乡,早就嫌习武苦,最终我还是拗不过放任自流。
如今除我以外,扶家再也没有习武的后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