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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只听说过当年文相求娶将门虎女,这么多年来房中无人,唯我一个。
个个都道是神仙眷侣。
可老一辈,大都亲眼看见过二十多年前那一场盛大婚事。
为求我出闺房,顾让尘叫人搬来矮几,撩袍单膝跪天。
一手赌咒发誓,一手行书如游龙,高声喝道:“今时今日,两心相知永不负;他年他月,违此誓者断仕途。”
我原本还被一群闺中密友堵在房中不让出门,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
顾让尘是白衣出身,一路连科,圣眷正浓,怎能轻易拿仕途赌咒?
门出不去,便一脚踹开了窗户翻了出去。
却正跌落在新郎怀里。
佼佼青年,松柏之姿。笑如春风朗日肆意,将那契书塞进我手心。
“话如覆水,真心实意,若真有他年他月,瑶姊只管将这纸摔在我脸上,我便是登阁入相也即刻引咎辞职。”
便如此,将我的人和心一同抢回家去了。
死前我还抱着这纸空话,只想问问那时的顾让尘。
明明我是照你说的这般做,你为什么不守信诺?
年轻人只觉得惋惜,却也只是惋惜,不以为奇。
上了年纪的,大都唏嘘,少年夫妻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如花美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盈辞动容地望着顾让尘,对方身姿挺拔,为她遮风挡雨。
他如掌局者一般,好似布下天罗地网,无论我选什么,都会成为困兽。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夫君既已相中,我自是无不允之理。”
见我果真如他所料,而且还是最好的结果,饶是顾让尘也忍不住露出几分自得。
盈辞欣喜如纯真少女:“我就知道夫人是个极好相与的,偏他不信,白绕了这么大的圈子。”
我浅笑:“既然早生情谊,便该早早地告诉我。
“我好请良媒去贵府……
“替我儿下聘啊。”
眼前人面色僵硬下来:“夫人,您说替谁下聘?”
我拉着她的手向众宾客笑道:“瞧这孩子,高兴傻了不成?
“我只有顾源一个儿子,你还想嫁给谁?
“我这儿子生来腼腆,与我不亲,连纳妾这种小事儿,竟都要央着父亲开口。
“他不知礼数,我又怎能让你无媒无聘进相府的门呢?
“你放心,虽只是纳妾,可寻常嫁娶该有的,相府一样不会短缺你…
“定让你风风光光被抬进来。”
既然瞒着我,那我便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前世顾让尘算计我当丑角,今日我便要让整个顾家变成笑话。
顾源一向是沉默君子,如今火烧到身上了,也顾不上失态不失态,瞪大了眼睛。
“母亲不可!盈姨娘是父亲的外室,咱们家的二太太,你怎能乱点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