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童扭头看着窗外的行人们声音异常低沉。
摆在桌角的白色杯子里醇馥幽郁的透明液体见底,方童提起瘦长的玻璃酒瓶又为简茵倒了半杯,简茵不知不觉面颊腾起两片红色云雾。
“茵茵,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两个人?”
方童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把话题拉到最初。
“方医生,其实我刚刚是想问,你怎么看待那两位女生之间的关系?我指的是延安和范北鱼。”
简茵低垂着头握着酒杯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你说同性关系?”
方童听闻简茵唐突的问题眼神瞬间有些错愕。
“我身旁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取向我无所谓,至于我,肯定不会触碰,不仅是同性,连异性都包括在内,只要是会呼吸的活物,我都没有什么欲·望,宠物和植物也不喜欢照料,我人生中最感兴趣的事物,除去医学就是话剧,再无其他,认真说起来我是一个相当枯燥无趣的人。”
方童面对简茵所提出的问题予以极其认真的回答。
简茵胸腔燃起的那团火热霎时被冷风侵袭,冒出一股仓惶的白烟。
“茵茵,难不成你喜欢上了哪个女同学?”
方童思虑许久之后扭过头问简茵。
“是。”
简茵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承认。
“试试交往也无妨,我说过,你不必活在任何框架里,不过在未出校门之前,不可以对恋情太过张扬。”
方童满眼赤诚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方医生。”
简茵攥着外套袖口靠着椅背轻声回答。
那场谈话过后方童表现得比以往更沉默,回去的路途中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十字路口等红灯时简茵偷偷地从后视镜里瞄方童,那人面色苍白眉头微蹙,整个人陷入一种简茵无法触及的情绪里。
下车时简茵看到方童眉头仍旧蹙着,心里的那份不安像是鼓风机下的热气球,一点一点慢慢膨胀上升,飞往未知的方向。
打开灯房间里空旷得令人心生恐惧,蒋郁不在的家中少了几丝烟火气,简茵换上睡衣站在浴室镜子前细细的刷牙,花洒水流洗刷掉身上淡淡的酒气。
钱塘商厦里买来的新外套被简茵齐整整叠好,塞入购物袋安置到衣柜最底层带锁的抽屉,电影票根同上次的话剧票根被熨帖平整后妥善收藏到记事本内页。
深夜十一点,简茵仍旧闭着眼睛沉迷于枯燥的数绵羊游戏,皮肤上洗澡时擦破的伤处不时犯痒,脑袋里阿拉伯数字正确的出场顺序时常被异常活跃的思维打乱,眼前总似像幻灯片般一帧一帧播放那夜方童在江岸边施救时的景象。
“蒋郁家的妹妹?”
那人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一边问简茵。
那种心中有如经过一道道闪电的感触简茵至今还记得。
枕边的旧诺基亚在耳旁嗡嗡震动两声,简茵摸索着抓来手机按下确认键,屏幕上弹出一串心理咨询师的私人手机号码以及心理咨询室坐落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