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護門草護護回答。
囑咐護護看好門,靨娘進了屋,先喝幾口涼茶漱漱口,又慢慢把左腕抬起來。
皓腕如雪,內側一抹鮮紅,那是小道士的血。
她先是湊近嗅了嗅,接著便迫不及待伸出舌尖,將這一抹殘血悉數舔了去,閉上眼睛細細回味。
剎那間一股異香直衝靈台,清冽如青竹碎裂,甘醇似桃花釀,寒梅化雪的凜冽包裹住血的腥甜,讓人流連忘返,欲罷不能……
「偷吃!」爽朗男聲自窗邊傳來,一位容貌俊秀的白衣男子翻窗而入,狹長的桃花眼流光溢彩,有種妖異的美。
「哈哈,偷吃被我抓到了吧?」
靨娘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他,忍不住抓起桌上茶杯擲去:「君莫笑!你要嚇死我!」
君莫笑接住茶杯,大搖大擺坐下給自己倒一杯茶,斜眼看她,不依不饒:「偷吃什麼呢?」
「老桃樹又不吃飯,說了你也不懂。」她也坐下,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兩根手指輪流敲著茶杯,傻笑,「我呀,遇見一個特別好吃的小道士。」
君莫笑敲敲桌子,不服:「小爺化人不過三百年,在妖怪里年輕得很,不要老桃樹老桃樹叫這麼難聽。」
「哦,小桃樹?」
「切,懶得跟你計較,你剛說什麼好吃的小道士?你把人家吃了?」
「哪能啊,我這麼善良怎麼可能吃小孩?」靨娘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末了又補充,「我可不是故意的,是剛剛在溪邊幫小道士包紮傷口時不小心沾到一點,洗掉怪可惜的,就偷偷帶回來了。」
她咂咂嘴,有點意猶未盡,「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血。」
「那你怎麼不乾脆吃了他?說不定吃完你這忘性大的毛病就好了呢。」
「不行,怎麼能吃人呢,何況還是個小娃娃,而且我們還挺聊得來的。」靨娘想想小道士可愛的包子臉,又想想剛才那口無上美味的血,沉思半晌咂咂嘴,「下次吧,下次如果再遇到,我讓月光蝶偷偷咬他一口。」
君莫笑又倒了杯茶,嘩啦啦淋到自己腦袋上,茶水落下的一瞬便被盡數吸進去,半滴不曾落在地上,甚至連髮絲都是乾爽的。
他舒服地晃晃頭,嗤笑:「千年道行的老妖怪跟個娃娃聊得來,真是好笑。」
靨娘怒:「你這個腦子進水的老桃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君莫笑掀桌:「說了不要叫我老桃樹!」
「來啊,打一架啊!」
「打一架就打一架!」
……
半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君莫笑眼淚汪汪收拾房間,邊跟屋檐下的護門草訴苦:「你這個主人暴躁又愛管閒事,剛揍完我,又跑到山下抓什麼黑眚去了,照我說大家都是妖怪,吃人也好不吃人也罷,總歸是同類對不對?她可倒好,把自己整的跟個匡濟天下的道士似的。」
護護扭著身子,身上鈴鐺叮鈴鈴直響:「主人英明!主人英明!」
「唉,跟你個沒開竅的草真是沒啥好聊的,膚淺!」
「桃樹膚淺!桃樹膚淺!」
「閉嘴,當心小爺拿你去餵驢。」
***
深夜,山下,齊州城內。
泉樂坊一條燈光照不到的偏僻小巷,喝醉酒的胡姬跌跌撞撞闖進來,幾隻暗藍色的蝴蝶尾隨而至,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
「呀!蝶兒怎的咬人?」蝴蝶停留的地方突然一陣細小刺痛,胡姬覺得許是自己身上過於濃烈的脂粉味道迷惑了這些美麗的精靈,她笑著揮手去驅趕,「乖,去找真正的花。」
蝴蝶紛紛驚起,在清冷的月光下翩躚起舞,向著巷口飛去。
皎皎明月高懸天際,月光照到的巷口,靨娘倚牆而立,靜靜等待蝶兒紛飛而至,化作淡藍色光芒沒入身體。
她舒服得眯起眼睛,像一隻饜足慵懶的貓。
「嗯——這次是年輕的胡姬,還有許多美酒。」
加了美酒的鮮血液讓她微醺,她仰頭,雙手掬起一捧月華,以虔誠的姿態飲下,月華入喉,化作點點螢光散入全身,又幻化出的蝴蝶,圍著她翩翩飛舞。
她是活了上千年,生飲人血的精怪,早已忘記了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她如尋常女子一樣會來癸水,那是她的虛弱期,癸水後需要喝一點人血才能恢復。
她喜歡人類,愛這人世繁華,所以她修煉出了可以吸食人血的月光蝶,每月癸水之後放出去覓食,月光蝶咬人與蚊子叮人無異,對被咬的人不會造成傷害,而她則靠著這蚊子飯量的一點血,維持自己活著。
飲下人血的靨娘這會兒特別精神,白皙手指拂過眼帘,只見她如星雙眸逐漸妖異,竟生出一雙藍色重瞳,
她惦記著白天那頭黑眚,那妖獸在小道士身上留的妖炁被她祛除,找不到標記好的食物,必然要來人多的地方捕獵,若好端端的小娃娃被吃了,做父母的該多傷心啊。
藍色重瞳與黑瞳合二為一,變成夜空一樣的墨藍,靨娘細細掃過城中每個角落,果然在城北一戶人家發現了黑眚的氣息,她輕笑一聲,隱了身形朝那邊飛去。
第3章
黑眚最近有點煩躁,它大概流年不利,在原本的鎮子被幾個臭道士追殺,好不容易逃到這人多熱鬧好隱藏的齊州府,才剛吃了一個小孩就又被盯上了,那個娃娃道士本也沒什麼可怕的,一口吞了就是,誰知半路殺出個大妖來,扔了個不知什麼的暗器,砸掉它兩顆門牙不說,鼻子也給砸腫了,嗅覺都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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