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仔細看看,那個女的說她之前也混過賭場,你可認得?」
「我……我……」高凡迫於她的淫威,只得硬著頭皮又看了看,這一看之下果然認得,「這不是玲玲嗎?董又發的死鬼婆娘。」
「當真?」
「當真!我見過幾面,認得!」
「如此便好,總算沒有亂點鴛鴦譜。」靨娘點點頭,又將他薅到從馬車上下來的丹景跟前,「瞧見這位了沒?這是朝廷派下來的神官,神官知道吧?」
「知道知道!」高凡看看這位衣著華貴,掛了金線魚袋的官員,再瞧瞧後面兩個殺氣騰騰的官差,十分後悔今天出門沒看皇曆,「草民高凡見過神官大人!」
丹景跟靨娘離開後與這群人擦肩而過,直覺不是善類,遂不放心掉轉了車頭一路跟回來,果然見到高凡正在勒索銀兩,這會兒他已經聽單員外將前因後果講明白了,見靨娘將人帶過來,便端肅道:
「董又發與他的亡妻玲玲狼狽為奸,圖謀單家家產,被靨娘子當場抓獲,如今這案子歸東重明司審,審好了自會給你們賭坊一個交待。」
「可、可是我們的三十萬兩銀子——?」高凡還有些不死心。
神官沉了臉,周身威嚴散開來:「你對本官的話有異議?」
「沒有!沒有沒有!」高凡沒想到這年輕神官氣勢如此之盛,更何況還有個姑奶奶在一旁虎視眈眈,頓時嚇得雙膝一軟跪下去,「小的不敢!」
「如此甚好,你先回去,等候重明司傳喚。」
「是是是!小的告退!」高凡哆哆嗦嗦撿起掉在地上的核桃,爬起來帶著一眾人落荒而逃。
見人走遠了,靨娘將目光落回單員外身上,擰著眉不滿道:「你瘋了?為什麼要答應幫董又發還債?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夥人是串通好的嗎?」
「唉,我經商多年,這點事情怎會看不出來。」單員外嘆口氣,頹然道,「可神官大人之前也算過了,我這輩子要經歷兩番家財散盡才能安穩度日,既然他們要上門了,這就是我們單家的命,給了也就是了。
靨娘被他氣得倒吸一口涼氣,拳頭瞬間硬了,掄起來就想揍人,但見他一個半大老頭可憐兮兮的,又下不去手,於是一拳打在丹景身上:「你真氣死我了!」
「家財散歸散,但也得選個好去處,你上次就全都給了那個三皇子,這次又想給賭坊,不能連著兩次都往狗屎上堆金子啊!」
丹景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又聽她把三皇子比做狗屎,忍不住咳了幾聲打斷她的話:「咳,單員外,家財散盡,也要得其所才好。」
「得其所……」單員外喃喃念了幾遍,似是想通了什麼,作揖道:「多謝神官大人提點!」
。
「小道長,你提點單員外什麼了?」靨娘趴在馬車窗邊,跟端坐正中的丹景閒聊,「我怎的沒聽出來?」
「沒什麼,就是告訴他應該給這萬貫家財找個合適的去處,也好為自己將來打算。」
「一句話這麼多含義?好累啊。」靨娘伸個懶腰,眼角泛起淚花,她今天又是揍女鬼又是闖冥府的,實在有些乏了
丹景看她哈欠連天的樣子,拿了幾個軟枕堆在身邊,拍拍:「來,這裡來睡。」
靨娘眨眨眼,還是沒禁住誘惑,從善如流靠過去,舒服得直嘆氣:「我就眯一會兒啊,記得叫我,晚上還要值夜呢。」
「值夜?」
「嗯,夜深人靜,正是魑魅魍魎出沒的時候,自然要提高警惕。」她拍拍軟枕換個姿勢,臉朝向小道士的方向,「你今天也看到了,大傢伙兒都那麼信任我,依賴我,我得好好保護他們才行。」
丹景想起今日去冥界前,單家那個叫來喜的小家奴不顧靨娘死活的樣子,忍不住輕聲抱怨。
「信任依賴並不意味著要理所當然地索取,你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明,不享受供奉,自也不欠他們的。」
「神明高高在上,所以人們才更想依賴離他們近的人啊,活生生的人,比如我。」她是真的累了,原本燦若星辰的眸子也朦朧起來,笑著岔開話題,「對了小道長,你今天給我的小錦囊裡面到底是什麼呀?」
「是專門為你做的護身符,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點燃它,我就會立刻出現。」
「專門為我做的?從沒有人給我做過護身符,我好開心。」
「嗯,只守護靨娘的護身符。」車外已是星斗滿天,神官年輕俊朗的面容隱在陰影里,掩住了滿目柔情,「好好睡吧,我守著你。」
從今往後的每一個夜晚,你想守護的,我替你守護,而我想守護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你。
馬車顛簸,轉彎處壓到了凸起的石板,安心入夢的靨娘晃了幾晃,一頭栽進小道士懷裡。
又香又暖,一夜好眠。
第37章
今日一大早,齊州城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兩件事。
頭一件便是城東的單員外將積攢多年的家底給分了,給了幾個多年無所出的小妾每人一筆不菲的安家費和一封休書,讓她們各自離去,家中僕人也一一給了相應補償,遣散去了。
餘下的錢則盡數捐給了齊州府衙,用來修繕已經荒廢多年的正氣書院,沒用完的就充入義倉,資助那些想讓娃娃上學又交不起束脩的人家。
據府衙里的人說,單員外是受了高人指點,鐵了心要散盡家財保平安,連宅子都賣了,自己帶著妻女租了個簡陋小院住著,只等書院修繕好之後去裡面做個啟蒙先生,靠月銀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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