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手下大将,丁原刚回帅帐,军司马孟殊就屏退闲人,直言进谏:“不论韩将军是不是被董卓买通了,都不能再赋予兵权,主公,这是取祸之道啊!”
丁原虽然有了不小的疑心,但还是相信韩滔的,闻言弹着矮几道:“我以诚待人,人亦以诚待我。孝澜追随我以来,南征北战,身先士卒,我不能因为董贼的雕虫小技就自断臂膀,下去吧。”
孟殊转身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这时林宁在城中也得到了消息,丁原和董卓死磕到底,许多情报源源不断汇总到林宁手中。幽州情报网络在雒阳设立的各线运转稳定,日趋完善,军事机密不好探听,明面上的情报还不能收集,那林宁花的钱就太冤了。这两天西凉军的异常举动令林宁警醒,等韩滔被陷害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董卓打的什么主意了,脑子里浮现一句话:曹操抹书间韩遂。
用间高不高明另说,得看怎么用、用的对象是谁,就曹操的这条计策,对孙权、刘备那都是没用的,人家多会收买人心啊,就适合用在韩遂马这对一口一个“叔父”
、“大侄子”
喊得亲热其实早就有间隙、只是因为利益纠结在一起的合作伙伴。而用间的最高境界,当然是对方哪怕知道了这是反间计,也无法释怀,疑神疑鬼,这就成功了。丁原在历史上记载太少,林宁和他交往也不深,无法判断董卓的反间计会达成什么效果。如果是和吕布反水那样,韩滔直接砍了丁原到董卓那里当投名状,就完犊子了。
“丁建阳休矣!”
陈宫在旁边看过情报之后直摇头,只是并不如何悲痛。
林宁太了解这帮手下了,一心兴复汉室的不多,想当开国功臣的不少。丁原死了,不过是死了一个大汉忠臣,有什么好可惜的?
“公台,丁建阳是我的好友,人品高洁,纵然不为别的,为了朋友,我也得救他一救。”
林宁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求陈宫了。
陈宫看着老大的眼睛,良久之后低头踅摸,点着一张纸上写的某个名字:“宫综合了这几次的情报,此人虽然屡次三番劝谏丁刺史夺了韩滔的兵权,但其忠心不二,只要主公派人假冒董卓使者,用金银贿赂此人,董卓之计必败!”
林宁慌忙去看,喃喃道:“孟殊?贿赂他有什么用?还是用董卓的名义?等等……”
陈宫笑道:“主公啊,宫以为再有两天,董卓计成,韩将军将被逼无奈背弃丁刺史而去。若在此时有董卓使者贿赂丁刺史部属,让其构陷韩将军,那董卓的反间计任谁都能一目了然,丁刺史就不会上当了。”
林宁恍然,没错,丁原要是知道董卓派人贿赂自己的部下,让部下陷害韩滔,那韩滔的清白不就证明了?反其道而行之,这计策高啊。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林宁道:“公台你都没见过孟殊,怎么知道他是忠臣?”
“宫不能确定,主公要赌吗?”
林宁无语,这是赌命啊!虽然不是赌自己的命。
“还有,使者选谁?”
林宁觉得这真是赌命,不仅是赌丁原的命,还有使者的命,孟殊是忠臣使者必死,不是忠臣使者才能活下来。
这使者真够可怜的。
“主公以为谁去合适?”
陈宫问,随后提议,“主公身边的人不能去,丁刺史都认得,不妨选一个雒阳的细作去,谁也不认识,最是万全。”
林宁叹了口气,各地细作的家眷都在幽州,不怕他们造反,间谍战向来这么残酷,加上幽州军团(细作属于军队系统)的抚恤特高,倒是展顺利。
“就照你说的办,希望还来得及。”
其实来不及了。
当夜,徐荣遣使送了一封信给韩滔,后者正和孟殊在帐内喝酒。孟殊已经喝得五迷三道,醉醺醺道:“韩将军,孟某虽然多次恳请主公夺你兵权,但皆出于公心,得罪勿怪。”
韩滔勉强笑道:“胜之不必客气,主公帐下多些胜之这样的忠臣,乃主公之福。”
“韩将军你能想通这点,那是最好,我虽然……虽然问心无愧,但我确实对不起你……来,再干一杯!”
结果孟殊酒杯没举起来,自己先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徐荣的使者到了,呈上书信,韩滔随手拆开,信写的文采斐然,洋洋洒洒几千字,除了讨论家长里短,还说了一些凉州的风土人情和艳闻轶事。徐荣写的一手好字,韩滔啧啧赞叹,没想到一个粗人不仅能拿刀,还能玩笔杆子;加上酒精麻痹神经,酒气涌动,他的脑子不太清醒,打赏了使者一点钱,还让使者带话回去,问徐荣好。
等丁原到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是孟殊趴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韩滔呼吸之间尽是酒气,傻呵呵地自斟自饮。其实韩滔平时不喝酒,尤其是两军阵前,但最近烦闷事一桩接一桩,只有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