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你是不是最喜欢我了?”
“诶,当然啦”
“阿芒也最喜欢外婆啦,
阿芒要永远和外婆在一起!”
“好好好。”
“外婆,阿芒长大以后赚钱给外婆买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阿芒能开开心心,快高长大,外婆就知足啦。”
时间从2006年流逝到2020年,
这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经过一番话,
回到她的脑海里,从此封锁起来。
看着窗外飘过的落花,一阵阵清凉的风吹来,思绪也渐渐远去。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要工作,虽不是一年半年不回来那种,她却也习惯了和外婆相伴的时光,
那样温暖,那样短暂,那样如梦一般的时光,令她格外地珍惜。
她慢慢地长大,而外婆却像安了加速器一样,头发开始变得花白,她总会问,
“外婆,你怎么有白头发啊,是去染的吗?阿芒也想染一个!”
她的妈妈也总是很无奈地同她解释,“阿芒,外婆不是去染头发了,是老啦。”
“老了?为什么老了呀,外婆还是以前的样子啊。”
“阿芒,外婆会老,妈妈和爸爸也会有一天老去,所以你要多吃饭,长高高,以后换你来照顾外婆,知道吗?”
“好!阿芒一定会好好照顾外婆,让外婆也健健康康,长高高的!”
外婆的记性也越来越差,时常记不住事情,将一些事情混淆。
“唔,外婆,这个菜里面有那个臭臭的东西!而且我昨天和你说我今天想吃甜甜的南瓜,怎么是咸咸的?”
“哦…可能我给忘记了,外婆下次再给你做甜甜的南瓜饼好不好?来,今天先吃这个甜醋小排吧,这里面没有臭臭的东西。”
“好吧,外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玩了。”
“诶,你都没吃多少呢,怎么就饱了呢,再吃点吧啊。”
“不用了!我不吃了!”
“哎……这孩子。”
后来,她上小学了,就搬家了,离开了旧屋,外婆也要回乡下了,当时还因为这个,不肯搬家,非要去乡下,和外婆在一起,可这怎么可能呢,她已经长大了,而外婆,身体也不像以前那样健朗了,然后,她哭着闹了三四天后,也只能听从安排,妥协了。
新家,有三层,一间小别墅,房间要比之前的大,但是再也不能看楼下的大河,不能下楼和小伙伴去公园玩,不能和外婆一起骑着小三轮去市场买菜了。
也,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让她思念至今的童年了。
随着外婆回去乡下,她的学业也越来越繁重,没有了朝夕相伴的日子,阿芒和外婆,也没有那么亲密了,一般只有外婆生日,会打个电话道个生日祝福,亦或是过节的时候,外婆和外公会上来和舅舅,大姨,阿芒他们一起吃顿饭,住两天,也就回去了。舅舅家有个表弟还小,想让外婆来照顾,外婆说她老了,容易累,没再照顾过小孩了。
他们也因此拿阿芒逗笑,说外婆连亲孙子都没花那么多时间和心思照顾,看得出外婆最喜欢阿芒了。
她一开始还会笑着应和两句,到后来,也只是盯着手机,没有回答。
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们相处了很久。
直到那个初三的暑假。因为父母上班,她要照顾年幼的弟弟,恰巧外婆和外公因过节从乡下到城里,父亲就提议去外婆家玩,说她定也是想外婆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事实也是如此。
她迫切想靠近对她而言最后一丝温暖,她想要紧紧抓住这世间的最后希望。
可老天总不愿让她过得快乐。原本聊天内容正常,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笑声,掺杂着电视节目的声音,她不禁感叹,美好夏日时光,也不过如此了吧。她看着弟弟们玩得正欢,欲看下手机信息,
这时,外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开始念叨:“阿颜啊,最近成绩怎么样啊,快考高中了吧,上了高中……”
她停顿了会,又凑上迫切想得到答案一般:“是不是就快上大学啦?哎呀真好,你妈当年要不是说等你上了大学,赚了钱,给外婆用,外婆还不答应照顾你呢……多累啊,一个就够累了,还好几个……”
外婆的碎碎念还没停止,
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停止思考,一片空白,只有耳边忽远忽近的节目主持人的玩笑和外婆的声音被捕抓,以及鼻子传来的一阵一阵的酸感,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眨眼,仿佛一眨眼,模糊的视线就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自欺欺人不了。
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有一道指令引领她,起身,开门,躲在厕所。关门声一响,她看着镜中自己,两行热泪淌下,如决堤般,再也压抑不住。
……
脑子经过泪水洗涤后,彻底冷静,却也随着清醒,有些东西似乎也逐渐消失,已经忘了,丢了什么,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无形的风卷起落花,“花飘来,是玉兰花,是那承载着她快乐时光的,留给她的最后的回忆。”
只知道那短暂的半天,过去十五年的点点滴滴从脑海慢慢回想,再到记忆的深处,已然被自己锁上,誓不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