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的碎片不像刀锋,它尖锐钝重,远比刀锋刺下的伤口要宽阔很多,出血量也比刀锋刺下的要多很多。
贺知渡用沉默给出了回答。
“那我死呢?”
江倾轻声问,“你怕吗?”
在问完那一瞬间,他把碎片拔了出来,抬起手就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力道看着比刚刚要重很多。
不过,他并没有扎到心脏,就被贺知渡抓住了手腕。
贺知渡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低声说:“钥匙在我左边的口袋里,手机也在那里,你可以帮我叫救护车,也可以把我扔在这,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一定要离得远远的,撇开一切关系。”
“我……”
他顿了顿,“还是怕的。”
江倾摸向他的口袋,从里面掏出钥匙和手机。
忽然间,贺知渡把他手里的碎片夺了过去,从自己的方向扎了进去。
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眼角都染上了鲜红。
他忽然间理解贺知渡为什么会做死亡的假设,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自己再扎一刀了。
无论是刀子还是瓷器碎片,自己插和别人插的伤口方向是不一样的。江倾不知道他那下插得有多深,但看贺知渡的脸色来说,绝对不会浅,贺知渡是医生,他远比别人要有数很多。
江倾完全懵住了,片刻后回神,急切的从贺知渡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又急切的去浴室拿毛巾堵住伤口,他完全手忙脚乱,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最开始,他只是想要和贺知渡好好谈谈的。
在毛巾盖住伤口的时候,他脑袋里急救的知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只能去询问贺知渡。
贺知渡看着他,忽然又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把头搭在了他的肩上。
“别怕。”
他说,“没事的。”
江倾忽然失了力,麻木又茫然的坐了下来。
救护车来之前,贺知渡帮他解开了脚上的锁链,还耐心的教他怎样处理伤口,做好了急救措施。
一直到医院,江倾才猛然回神。
他在急救室外等了很久,看着门了半晌的呆。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沾着血的棉质睡衣,没有戴口罩,万幸的是半夜的人并不太多,几乎很少有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指指点点,否则每天的头条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
江倾思绪有些乱,他又想到他一直自诩冷静,面对任何事都不会过度的伤心,情绪比普通人少上很多,但现在他才忽然惊觉,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只是把自己压抑得过了头,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了心里,所以在爆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汹涌澎湃。
从苏锦的事开始,一直到后来一切的一切,他都压抑着。
然后一次性泄在了贺知渡身上。
贺知渡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