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决定等到中元节给碧鸳烧纸钱时将事情说上一二,便要将这件压在心底许久的事放到一边,谁想没等她松口气,对方就出事了。
富商资金周转不利,铤而走险偷贩私盐,被官兵抓起来要砍脑袋,正房抓住时机一招难,抢了小妾的儿子,直接将她卖。
叶瑾知道此事时,已是第三日。
“夫人可听说那人被卖给了哪家人牙?”
她装作难得八卦的模样,朝着说出消息的客人打听。
“竟不知王娘子也爱听这些琐碎事,”
客人是个快要过了气的船姐儿,说起事来也没什么避讳,只掩口笑,神色中带着隐秘的轻蔑道,“还能是哪家,城北的李婆子呗,想来那些暗门子里又要多个楚楚可怜的美人了。”
扬州的娱乐行业很是达,瘦马、花船、青楼、暗门子,光让男子床上消遣的地方,就多不胜数,其中最下等的便是藏在各种小巷里的暗娼,是普通妓。女都不愿去的地方,炼狱中的炼狱。
叶瑾急忙去打听,果然在一处暗娼里找到了碧鸳的妹妹,老鸨直接开价二百两赎身。
二百两,叶瑾买处院子也不过花了二十两,她如今全部的身家加起来,也只堪堪一百两,最后是楚楚生硬卖了从侯府带出来的两件饰,方才凑齐。
“你不该管她的,”
出赎人前,楚楚拉住了叶瑾,最后一次劝道,“虽说你那丫鬟已死去多年,但保不准就有人能识得她那张脸,进而现你的身份。”
“可是,不管她,难道放任她在那种地方被折磨死吗?”
叶瑾看着好友,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坚定,“碧鸳救过我的命,便有再大的风险,我也必须去。”
只要赎身后,让那女子离开,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被人现。
此时的叶瑾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清平王府里,顾筠正将一副画像徐徐展开,对着上面瘦削的妇人细细打量。
画师一手画技和虞朝文人推崇的“不求形似”
的写意不同,更类似前朝流行的工白描,白底黑线,细腻地将一个戴着素钗的妇人复勾而出。
轩窗倒映出炽烈的天光,顾筠的目光久久落于妇人那双被画师着重描画的眼睛,好半晌,他取了来,在旁边的宣纸上几勾勒,将妇人粗黑的眉毛换做柳叶眉,眼下两道疲惫衰老的线条除去,困顿般挣不开的眼皮撩起,以及,将不知因何而变得略微下垂的眼角恢复正常模样……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宣纸一角骤然被抓出杂乱的褶皱,只见上面,整整三年未见的女子正静静看着画外人,清丽容颜一如记忆。
不知多久后,空气中,一声低低的轻笑忽地响起。
找到你了,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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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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