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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破旧居民楼的某一层内,有个老阿姨辗转反侧,最终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卧室门。
卧室一片昏暗,只有一台很旧的电视机正放着天气新闻。
“……本台天气预报,今天凌晨2时之后会下暴雨至大暴雨,请各位居民们关好门窗,做好措施……”
阿姨戴上老花镜,抱怨起老伴:“这都几点了,你能不能别看电视了?!电视声吵得我都睡不着……”
她的老伴正在沙上调频道:“哎,再看一会儿就好了,这么晚了,也没什么频道了。”
老阿姨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凌晨四点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和老伴二人领着失业金在家度日,老阿姨的生活只剩沉默寡言的一日三餐,和晚上昼夜不停的电视机频道。
失业金越来越少,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拮据。
到最后,也只剩下了在这个屋子里等死。
“只希望你能死在我前头,也省得我还要在你床前照顾你。”
老阿姨蹒跚行到了阳台前,想要把窗给合上,“今夜的雨可真是大啊,这种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在外面了吧?”
“凌晨四点,除了流浪汉,谁还会在外面瞎逛?”
老伴说。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好几声枪响……”
“肯定又是联邦警察在演习了,全民会议快临近了,他们这样是家常便饭。”
老伴又切了频道。
此刻,在这片已经被黄色警戒线给封闭起来的区域里,大部分普通居民只是陷入沉沉的梦乡中而已。
他们并不知道外面正在生着什么样的事。
等他们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所有的现场痕迹都会被清理,在今夜死去的人会从联邦系统中除去名字。
大雨把血迹和子弹的痕迹都冲刷干净了。
而早间新闻甚至都不会提及今夜的这一场封锁行动。
唯独,老阿姨在关上窗的那一瞬间,看到自家楼下的台阶前——
是一片红色的水流。
那片水流很快就被雨水给冲刷得淡了,从台阶一路流淌下去,落入了管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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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老阿姨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笃笃、笃,很轻微的几声,细微得像是一种试探。
老阿姨一推厚重的镜片,充满防范地将门拉开一点。
外头还有一道更厚重的防盗门。
防盗门外,站着一个湿漉漉的、梢淌水的小姑娘。
“抱歉,我是看到您家有电视机的光亮着,所以才冒昧敲门打扰……”
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很轻,轻得像是随时会晕过去。
“你是在站点收垃圾的吧?”
老阿姨从对方褴褛的衣着里,迅判断出了她的职业。
小姑娘点头:“是的,外面雨下得很大,我——我在外头遇到了一帮劫匪,他们开枪打了我,我受了伤……他们还在追着我……”
老阿姨心里一惊,立刻开门让小姑娘进来。
“赶紧进我家,进来了你就安全了。”
“他们可不敢追进民宅里,在民宅里抢劫就是另外一种刑罚了。”
联邦的法律更保护有财产的人。
在街面上抢劫“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和抢劫民宅是两种判法。若是抢“豪宅”
,那就判得更重。
老阿姨毫无一点戒心地就把歌微邀请进了她的屋子里,这反而让歌微诚惶诚恐,为自己撒的谎感到心里有愧。
只是她一进门,就体力不支地晕倒了过去。
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