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你说谎,你是个骗子,骗了我全家,骗了我们两家几十年的情谊,我们母子躲到这里了,你还是不放过,你还是不放过。”
静美蜷缩着的身子,忽地挑起,一个箭步,抬手在孙叔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啪”
的一声,似是惊醒了她,愣了愣,就在孙叔的身边,缓缓蹲下身子,趴在沙上,肆意的放声大哭。
门口的黑衣人,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几滴泪水滴在了眼镜片之上,摇摆着无奈和无助。
“我说的是真的,到了此刻,我还能说假话吗?”
孙叔双唇吸压了几下,伸出舌尖抹去血迹。
“我们准备实验新的技术,或许能把他们接回来,但是要把设备送过去。再则,静美啊,新的算法,2oo年内,他们就要重新启动了,对于我们,尽可能的多挣扎几次,说不定…”
孙叔低下头,看着大理石地面,花纹自然流畅,山水相融,却又这么冰冷,了无生机。
“说不定,我们,我们还有机会。”
“嗷…,你还是拿这个逼我,你逼我啊,你们的死活,这前世界清零了,全没有了,管我和子归什么事啊,管我们什么事啊…啊啊啊…”
静美哭的声音更大了,双手揉着自己的短,已是乱蓬蓬的,似疯还癫。
“三天,你再陪他三天吧,随后我们来接他,如果你愿意一起走,那最好,都那边已经安排妥了。”
孙叔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泪水再下,抬手擦了擦,吸溜了一下鼻涕,随意的在羽绒服上抹了抹,泪水入衣,了无痕迹。
屋内静美仍在嗷嗷的大哭,蹒跚着出了门的孙叔,精神一松,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黑衣人一把搀扶住,弯身背起,在另两个黑衣人的协助下,匆匆的下楼而去。
地下停车场,一位电工师傅正嘴里嘟囔着走来,向设备室走去。
整个小区的监控突然没了影像,让保安们起火,这不单单是重新增添人手的事情,在故障排除前,如何做好有效小区的安全保障和停车收费等工作,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自然,这保安队长的怒火也就直冲这电工师傅而去。
正当小区为了车辆的进出乱成一团之时,王子归也快疯了,被妈妈的行为吓坏了。
妈妈比以往更有母性,也不去上班了,挽着他的胳膊,像一对情人般,走遍了他小时候在这广汉市去过的每一处地方,爱吃的,以前妈妈不让吃的,都可劲的买回来,给他造;
上班的机关也打来电话,给他带薪休假三天,还是局长亲自打来的,搞得他心里感觉很不妙,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带薪休假,平白无故的。
期间,妈妈聊了他小时候的顽皮和聪明,长大后的无耻和痴傻。三岁就会谈恋爱的可乐,十七岁被打击后,至今变成了爱情小白的无奈与可恨;
更想让他撞墙的,是妈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请来了他那已经结婚,有了两个娃的初恋来。
一整天啊,那初恋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公一样,嘘寒问暖,而人家的真老公却似遮似掩的站在远处,看到他瞧来便躲开,实在躲不开,就腆着脸尴尬的笑着。
“你说这算什么事?”
王子归无语问苍天,心里揪着,如果不是被妈妈形影不离的陪着,他就要冲去医院,检查检查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
随后,妈妈亲自下厨,每道菜都能做出花来,做饭时,还不让他离开,搬来椅子,让他在厨房陪着说话。
但他也能看的出来,妈妈的笑容背后,掩盖着的,是几乎看不出来的无奈和凄凉。
当妈妈红着脸提出,晚上能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时,已经看出一点眉目的他,很高兴的同意了,等他装着睡着,呼噜声响起后,妈妈总是咬着自己手,轻轻的抽泣声,让他眼泪也悄然流下。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主动的说了自己隐藏的一切。
梦中那瑰丽的天狼星云,爸爸的笑容和孩子一样的蹦跳;
太阳里面的世界,爸爸的无奈和泪水;
地球的五次清零,三个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爸爸的沉默和挣扎;
无垠虚空中的漂泊和流浪,无数个星系的毁灭与创世,不同纬度空间的吞噬与重组;
外星人的不同形态,老子、张天师、上古传说中的女娲、无头的刑天,尧舜禹、黄帝与蚩尤等,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一起在和外星人大战的残酷,人类肉体与灵魂在不同纬度的生存差异;
精神和意念世界的强大与恐怖,知识的边界与意识的关系,科学与科技的区别;
所谓的黑洞究竟是什么,时间在不同空间的状态;
地球就是一个外星人的试验田和灵魂收集地,被圈养的一大群猪猡罢了…
母子俩,几乎不知疲倦和困顿,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仔细,妈妈还不时的提问几句。
第三天,他又说了青铜方向盘和青铜神树的事,妈妈含着泪,摸着他的脸,把头埋入他的胸前,咬着他的胳膊,压抑着哭声,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晚上九点多,是他离开的最后时刻,忍不住还是问了妈妈,他是不是外星人,是不是被人带走,要拿去解剖?
妈妈笑了,又哭的更凶了。
他知道,他肯定是完蛋了,他也哭了,哭的稀里哗啦,一直说着,给妈妈道歉,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早点选个女孩结婚,不然也可以给妈妈留下半个外星人血统的孙子,说不定还能保护他奶奶什么的。
他的话却又让妈妈带着泪,把他狠狠的捶了一通。
待孙叔他们到来时,他看着妈妈那三天便白了几十根的短,苍老了不知几多岁的脸庞,母子俩紧紧地拥抱了一会,含着眼泪,带着笑摇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