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夕阳将下
坐落在肤施城以西约五里的一间“逆旅”
内,几个衣着长襦的成年男子三三两两跪坐在席,聚在一起用“餔”
,即晚饭。
一个舍人打扮的老汉,百无聊赖盯着夕阳透过窗户时折射的日落朝霞,期盼着天黑休憩的那一刻。
逆旅,即为外乡人提供休憩的客栈,不过由于秦国特殊的政治制度,所以“逆旅”
一概由国家经营。
而舍人,即负责管理逆旅的掌柜,其麾下依据店的大小,有若干舍卒、庖厨,只不过这店里赚多赚少和他们没关系,一切收入都是国家的。
这也就难怪他们还没日落,就想着休憩了。
“砰砰砰!“
少时,门外响起一阵节律的敲门声。
失神的老汉闻此眉头一皱,不情不愿抬脚迈向店门,嘴里不时嘟囔着什么。
“嘎吱!”
伴随店门洞开,两名男性映入眼帘。
【唔,这是个少年啊!长得倒是俊朗,身长也,唔!怕是近七尺了!】
“大夫可要旅宿?”
少时,这舍人老汉一扫二人身上的着装、饰,双瞳略扩暗自慨叹少年颜如冠玉之余,主动向身前头顶梯形板冠、下颌角有颗浅痣的成人询问道。
是矣,来人正是嬴振与向通!
“吾乃阳周君辖下短兵屯长,奉王诏护送王孙前往阳周就蕃!途径此地休寝一夜,待明早再行!这是吾与吾家王孙的验、符!”
话音刚落,向通朝前摊开右手,两个由纯铜淬成的“验”
与“符”
便被展示在舍人老汉目前。
闻此,老汉瞳孔紧扩,鼻息加快,两手微颤着接过“验”
、“符”
。
其他投宿的食客见状,亦纷纷停杯投箸诚惶诚恐地聚焦在舍门处。
只见,老汉手上那“验”
上清晰撰写着“内史、咸阳、嬴振,家独子,黔白身,高六尺八寸。”
而“符”
上,亦详细记录着两人去往阳周的目的,上面还有开具符节有关官员的身份信息,用以辨别真伪。
眼见那舍人脸上惊慌失措间细心谨慎的认真态度,嬴振也是不禁感慨彼时秦国奉行这种严苛的户籍检查条例。
依秦律,有外来者下榻逆旅时,必须出示有涵盖个人信息和家庭情况的“验”
,以及为何来到此地逆旅下榻的“传!”
大概就当于后世的身份证与介绍信,不过对于嬴振这种王室贵族而言,由杨木板制成的“验”
彰显不出他们家世显赫的身份,因此才会用纯铜锻造。
象征“介绍信”
的“传”
,亦是由更高级别的“符”
代替,以示主人此行具有特殊含义及重要性。
投宿者若是没有这两样其中任何一项,都会立即被舍人扭送报官,甚至连制定这项秦律的商君公孙鞅,也是在被惠文王通缉后,在下榻逆旅时没有“传”
验证此行的目的,而被捕获送官,最后落了个车裂的下场。
由此足以见得,秦律之于秦国自上而下被统治阶级的威慑力。
“小……小人见过向通屯长,拜见王孙!”
言毕,老汉面向嬴振猝然双手合拢,长拜行辑礼。
其他食客听闻老汉确认无疑,不约而同的从席上起身迎立。
“免礼!”
“请王孙与大夫稍等,下吏这就为二位烧水沐浴!”
战战兢兢将“传”
“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