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安然停下刀叉,掀起眼皮睨过去,“你觉得我不喜欢的是那栋房子吗?”
陆衡切着牛排,没有说话,又似是不知如何回答。
梦安然的存在对于他和陆逸来说,是那个压抑无情的家里唯一的乐趣,不管是争论斗嘴也好,互相算计也罢,起码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情绪的人。
梦安然离开后,那个家成了纯粹的研发机器的工厂,他和陆逸不愿再回去,哪怕现在有新的妹妹住了进去,都已经不是他们想要的栖息地了。
陆衡心里其实很清楚,令梦安然反感的不止那栋房子,也不止陆氏夫妇,还有他和陆逸这两个性情难测的哥哥。
“所以你喜欢梦家?那处都没你以前房间大的屋子?还是喜欢梦家的人?喜欢梦羽书做你的哥哥?”
他一连串的反问语气依旧平静,梦安然却听出了怒意,顿时警惕地盯着他,“你若是敢动梦家人,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见面。”
并非她多在乎梦家人,而是最近突然感觉像在玩游戏,看看把梦家从无到有地培养起来要花多长时间。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点乐趣,也托了人脉帮扶梦家,若是陆衡现在发疯,那她之前一番操作不就全白干了?
陆衡冷嗤一声,她倒是很清楚怎么拿捏他
“我没有踩蚂蚁的恶趣味。但是……”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梦安然,犹如猛兽盯上了猎物般满是占有欲,“北城韩家的项目你别想要了。”
梦安然眯了眯眸子,这人一如既往的狗。每次都用同样的手段制约她,清楚她在乎事业,便用项目合作让她妥协。
北城韩家那个项目她不是找不到替补,只是这项目谈了一年多,倾注了不少时间精力,现在放弃的话,沉没成本太大了。
但是,梦安然最不缺的就是重头开始的勇气,陆衡还想用这种方式要挟她,不可能成功了。
“你到底想干嘛?带走我?然后呢?送去A国囚禁起来,每天监视着我?一段时间没见,你玩得这么变态了?”
陆衡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梦家什么都给不了你,不如跟我走。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做不成兄妹,但我可以娶你。”
梦安然:???
“陆衡,你是坐直升机掀开天灵盖让脑子抽风了吗?”
她敛起青黛睨着陆衡,眼神毫不掩饰地嫌弃和厌恶。
“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秦家那小子还会选择你?他爸妈躺在医院里至今昏迷不醒,秦家的旁支亲戚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那也是五六年之后该考虑的问题。”
“没时间给你考虑了。”
陆衡抿了口红酒,在梦安然不解的眼神下徐徐开口:“秦氏最近在跟漓海集团谈芯片项目,如果能拿下合作,秦氏的市值至少翻一番。前提是秦沐要跟宋家二小姐订婚,这是漓海董事长提出的要求。圈里人都知道你和秦沐青梅竹马,一旦秦沐跟宋婉秋订婚,你会沦为全京圈的笑话。”
梦安然沉默了半晌,忽而笑了,“我跟秦沐既没婚约又不是情侣,就算他跟宋婉秋订婚了,也是我的发小兼合作伙伴。谈不上是我被抛弃,又有什么值得笑话的?”
她的反应在陆衡意料之中,陆衡不再多说,放下酒杯起身,“我去个洗手间,你慢慢吃。”
梦安然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享用着牛排。
没多会儿,服务生端了三份甜品过来,恭敬道:“小姐,陆总吩咐本店研发新甜品,这是新研发出来的蛋糕,请您尝尝是否合您的口味。”
梦安然拿起小叉子尝过三份蛋糕,唯独那份黑森林多吃了两口,“榴梿班戟太腻了,抹茶松露太甜,黑森林勉强过得去,不过蛋糕胚烤过火了。”
她叉子点了点面前的黑森林蛋糕,“这个留下,其他撤走吧。”
“是,下次会根据您的意见改进。”
服务生微微鞠躬,将榴梿班戟和抹茶松露撤走了。
梦安然戳着蛋糕,哼笑一声,陆衡总是很关注她的饮食,陆家的厨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只因她喜欢吃这家店的草莓慕斯就直接买下了整家店,还怕她早晚吃腻草莓慕斯,不忘让厨房研制新产品。
是挺有心的,所以她对这个大哥也是又爱又恨。
“哟,这不是陆小姐吗?哦,差点忘了,你已经不姓陆了,现在是个破产的落魄户。”
听见嚣张的声音,梦安然看了眼来者,很熟悉,那位穷追猛打她三年被她甩过不少冷眼最终让秦沐狠狠揍了一顿才摆脱掉纠缠的何家独子何维。
豪门圈子里哪有那么多真心喜欢,何维当初纠缠梦安然就是看上了陆家权贵,况且梦安然确实长得漂亮,从任何方面来说,只要追到梦安然,他就不亏。
结果就是被秦沐打了一顿,从校门口丢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梦安然没了陆家千金的头衔,丢了陆家庇护,秦家自然也不可能娶她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过门,何维再次有了嚣张的资本。
余光瞥见陆衡回来了,梦安然便不搭理坦然坐在自己对面的何维,低头继续吃着蛋糕。
“诶,别那么害羞嘛!”
何维瞥了眼桌上的红酒还有吃剩一半的牛排,散漫笑道:“你这是攀上了哪个老男人啊?还不如跟了我呢!娶你是不太可能了,看你有几分姿色,勉强能做个金丝雀。”
话音刚落,“砰”
的一声巨响,陆衡大掌猛地把何维的脑袋按在桌上,疼得后者呲牙咧嘴。
“谁……谁啊!不长眼睛啊!知道我是谁吗!”
何维想抬起头,那股力道却压在他后脑勺,使他额头根本离不开桌子。
他挣扎了一下,眼神蓦然瞥见对方擦得锃亮的皮鞋,瞳孔一颤,下一秒就听见了那把京圈里噩梦修罗般低沉冷硬的声音。
“哪里来的狗?胆子挺大,坐我的位置,调戏我的人。”
陆衡抓住何维的头发,嘴上说一句,就薅着何维的脑袋用力往桌上撞一下。
何维疼得嗷嗷叫,不停求饶,陆衡依旧当作没听到。
“金丝雀是吧?老男人是吧?你说说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