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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刚下飞机,几乎没有停顿,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杜思齐家来。
出人意料地,杜思齐的母亲不在家,杜思齐从猫眼里看到是方默,打开了房门。
“一大早的过来敲门,打扰我睡觉。”
杜思齐穿着睡衣、拖鞋,顶着蓬松的乱发,一条眼镜腿还没架好。方默进门,先是揉了揉杜思齐的后脑勺,几天以来的疲惫就仿佛一扫而空了。
“还早呢?”
方默说,“都九点多了。”
杜思齐没理他,眯着眼睛回房又倒到床上。对熬夜打游戏的人来说,9点的确还算早。
方默对此心知肚明,跟过去在床边上坐下,拍了拍床上那个高个子:“别睡了,起来陪我说话。”
“你很烦耶。”
杜思齐打掉他的手,嘴里抱怨着,还是勉强爬起来,坐在床上:“说什么?”
“随便啊。”
方默好整以暇地说。
“你滚!”
杜思齐骂了一句,又要倒下,被方默拉住。
“给我坐好!”
方默道,“我们这么些天没见了,你就这态度?”
“你想要我对你什么态度?”
杜思齐跪在床上,去够那个收着雪花球的柜子,打开柜门,捞了一个雪花球出来,在手里玩。颠倒反复着,看着雪花飞又落。
方默看着他,突然慢慢吐出:“谈谈你的父亲吧。”
杜思齐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切,罗医生告诉你的吧?”
方默不作答,算是默认。
“我跟我爸的关系很差,他觉得我一无是处。谁叫我不会读书,又总悖他的意。而我呢,就认为他没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总说我……”
杜思齐把雪花球放到两手中间掂着,“就在他车祸之前一分钟,他还打了我一巴掌。”
“罗教授说你就是在你父亲车祸后开始生病的。”
方默道。
“没有!”
杜思齐甩了一下头,似乎有些厌烦地说道,“那都是她瞎猜的,说什么之前也有症状只是不明显……其实我是在我爸死后很久才开始害怕见人的,和车祸那事没关系。”
“阿齐……”
方默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只是我这阵子,和我爸妈的争吵也很多。这次,和我父亲一起出差,我们在外地又吵得不可开交……吵得利害的时候我就想,真想永远也看不见他就好了……可是回头仔细想一想,万一要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他……还没开始想,我这心口就开始揪了……所以。”
杜思齐玩着他的雪花球,低着头,对方默的说话没有做出反应。
“所以,”
方默继续道,“你刚才说起你爸爸时那不以为然的态度,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假了……我觉得你的病,就是和你父亲的车祸有关系——这不是我刨根究底,这也许是治愈你这病的一个突破口!阿齐,你不愿意对心理医生说的,你都可以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
杜思齐开始显得有点烦躁了,修长的手指敲在玻璃球上,又开始变得有些说话不利索:“我,我刚刚都,说过了,你不相信,我,我没办法!”